永夜游乐园的核心区域被灰雾煮成一锅粘稠的浆糊,旋转木马的立柱顶端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渗出的黑液在地面聚成无数面流动的镜子。阮惊天握紧恐惧之刃,刀刃上的“镇影”古字在雾中明灭不定,他右眼的血色倒计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变——从200天骤降至150天,每一次跳动都伴随太阳穴的突突刺痛。
“核心怨核就在立柱下面!”陈子昂的机械义肢终于修复,此刻正将整个游乐园的电路数据投影在空中,蓝色的数据流里漂浮着上千个小丑面具的图标,“但这些分身……数量超过预计十倍!”
苏瑶的冰霜短刃在掌心凝结出锋利的冰棱,小臂的冻伤疤痕泛着诡异的蓝光:“它们在吸收灰域能量自我复制,必须在怨核完全苏醒前摧毁核心!”她说着,朝最近的一面“镜子”掷出冰棱,却见镜面裂开的瞬间,里面跳出三个镜像小丑,手里挥舞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冰刃。
“千分身在……量产!”阮惊天的预知画面突然炸裂成无数碎片。他看到苏瑶被冰刃刺穿心脏、陈子昂被代码绞成肉泥、自己被无数小丑面具吞噬的十七种死法,每一种结局都伴随着苏瑶倒下时绝望的眼神。
“所有破局路径……都指向她的死亡?”阮惊天喉咙发紧,汗水混着灰雾滴进眼睛。自从L市归来,他每次预知苏瑶的未来都会看到血色模糊,此刻更是连唯一的生路都被堵死。
“阮惊天!快想办法!”陈子昂的义肢突然失控,金属手指在空气中敲击出混乱的代码,“我的系统被入侵了!它们在篡改我的攻击逻辑!”
千分身在灰雾中狂笑,无数张笑脸在流动的镜面里若隐若现。阮惊天看着苏瑶再次被三个小丑围攻,冰霜能力因冻伤而迟滞,心一横,将恐惧之刃插进地面,左手按住右眼——
“三重预知……开!”
嗡——!
整个游乐园的时间仿佛被按下慢放键。阮惊天的视野分裂成三个重叠的画面:现实中苏瑶即将被冰刃刺穿,第二个画面里他正挥刀斩向怨核,第三个画面中陈子昂的义肢炸成碎片。他强行将意识分成三份,在三个时间线中同时行动:
“苏瑶!三点钟镜面下有裂缝!”
“陈子昂!用电磁脉冲烧穿数据流!”
“我去立柱!”
他的声音在三个时空里回荡,恐惧之刃吸收的怨魂能量顺着刀刃爆发,在地面斩出三道黑色裂痕。苏瑶凭着本能滚向镜面裂缝,冰刃擦着她后背划过;陈子昂咬牙启动过载模式,义肢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将上千个小丑数据图标烧成灰烬;阮惊天则抓住千分身在数据紊乱的刹那,一刀劈向旋转木马立柱!
“咔嚓——!”
立柱应声断裂,内部爆出的黑液中漂浮着无数小丑面具。但就在怨核即将暴露的瞬间,所有分身突然合体,形成一个巨大的镜像小丑,它张开血盆大口,将阮惊天的三重预知画面连同他的意识一起吞噬!
“啊——!”
阮惊天猛地跪倒在地,右眼的血色倒计时跳到100天,视野中的三个画面轰然崩塌,所有与苏瑶合作的记忆碎片像被打碎的玻璃,在脑海中四处飞溅。他记得自己挥刀,记得陈子昂的蓝光,却唯独想不起苏瑶刚才站在哪个位置,想不起自己对她说过什么。
“阮惊天!你没事吧?”苏瑶扶住他,发现他眼神空洞,“怨核被我们打退了,但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阮惊天摸着右眼,那里只剩下剧烈的疼痛和一片模糊的血色,“我们……赢了吗?”
陈子昂看着义肢上烧焦的痕迹,心有余悸:“算……算是吧,但这些分身好像只是诱饵,真正的怨核还在立柱里。”
苏瑶皱起眉,她清楚地记得阮惊天刚才精准地指挥他们躲避攻击,甚至预判了她的每一个动作,但此刻他却像刚经历了一场大病,连她小臂上的冻伤疤痕都显得陌生。
“你刚才用了三重预知?”苏瑶试探着问。
阮惊天茫然地摇头:“三重预知?那是什么?”
苏瑶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影卫局档案里关于预言系能力的警告:“过度使用预知会导致记忆碎片化,尤其是与特定人物相关的关键记忆……”阮惊天忘记的,恰恰是他们在战斗中建立信任的最关键瞬间。
“他……失忆了?”陈子昂低声问,看着阮惊天空白的表情,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灰雾渐渐退去,旋转木马的残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凄凉。阮惊天握着恐惧之刃,刀刃上的“镇影”古字暗淡无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里缺了一块,像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什么。
苏瑶看着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陌生。那个总能在危机关头找到生路的阮惊天,那个让她愿意背叛影卫局的同伴,此刻却像个丢失了重要钥匙的孩子。她知道,三重预知的代价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残酷——它不仅夺走了阮惊天的部分记忆,更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而在旋转木马立柱的裂缝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无数镜像小丑的虚影在黑液中狂笑。游乐园的初败只是开始,真正的猎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