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警报声划破夜空。许晏清刷卡闯入神经科学研究中心时，质谱仪还在运转，分析着从沈氏药业偷出的那支试管。屏幕上跳动的分子结构图让他的手指僵在键盘上方——那个被修改的蛋白结构与程小雨昏迷中画出的分子式完全吻合。
需要权限验证。电脑突然弹出提示窗，要求输入三级安全密码。
许晏清尝试输入阮知微的生日，屏幕闪烁两下，显示：欢迎回来，阮博士。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阮知微生前最后半年确实在这里接受治疗，但从未提及拥有实验室权限。电脑自动调出一系列加密文件，最新一个命名为备份计划-最终阶段。
文件打开的瞬间，许晏清的手机响了。林修远的视频通话请求不断闪烁，但他顾不上接听。屏幕上展开的是一份详尽的神经编码方案，日期标注为阮知微去世前三天。方案末尾附着张照片：阮知微穿着病号服站在实验室里，手中拿着那支标有自己名字的试管，对着镜头微笑。照片角落的电子钟显示：2023.09.1723:58。
——距离程小雨预言画中的日期只剩不到两小时。
许晏清颤抖着放大照片背景。实验室墙上挂着十二个培养舱，隐约可见漂浮的人形轮廓。其中一个舱体的观察窗上，有人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个小小的W。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文字信息：「小雨开始抽搐，脑电波出现癫痫样放电。她要见你，说有关于阮小姐的重要事情告诉你。——林修远」
许晏清最后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方案摘要：通过神经蛋白载体将主体记忆备份至受体神经网络，需满足：1.受体为GMS患者；2.受体与主体神经振荡频率匹配度＞87%；3.在月相周期交点激活
他抓起试管冲出门外，正好撞上一个白发研究员。
许医生？老人惊讶地扶住眼镜，我就知道你会来。阮博士说过，只要有人触发她的备份文件，就带他去记忆花园。
什么记忆花园？许晏清攥紧试管，那些培养舱里是什么？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递给他一张门禁卡：B3层。但建议你先联系医院，程小姐的情况可能...恶化了。
许晏清推开B3层气密门的瞬间，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圆形大厅，十二个圆柱形培养舱呈钟表数字排列，每个舱体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舱内漂浮着人形躯体，全部是年轻女性的模样。
克隆人？许晏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生物容器。白发研究员纠正道，没有自主意识，只提供神经组织生长的物理框架。他指向12点钟方向的舱体，这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许晏清走近那个舱体，透过观察窗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阮知微。或者说，是阮知微的完美复刻。舱体标签写着：记忆载体W-1，神经匹配度91%，记忆下载进度47%。舱内人形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薰衣草形状的戒指。
她去世前把自己的记忆编码进特殊蛋白，像数据备份一样。研究员解释道，理论上，当匹配度超过90%的受体出现，这些记忆会自动迁移。
许晏清猛地想起程小雨的脑扫描吻合度：89%。所以程小雨只是...一个临时容器？
不完全是。研究员调出全息投影，展示程小雨的实时脑部活动，阮博士的记忆正在重组她的大脑神经网络。问题是...图像突然闪烁，分裂成两个不同的活动模式，受体原有意识会产生排异反应。
投影中，两个神经信号网络像争夺领地的军队般互相攻击。许晏清立刻认出其中一种模式——那是阮知微创作时的独特脑波。
如果这种状态持续超过24小时...
受体大脑会因过载而永久损伤。研究员沉重地点头，阮博士预料到这点，她留了解决方案。
他领着许晏清来到大厅中央的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01:27:33。控制台凹槽里放着一支注射器，旁边纸条上写着：给晏清的选择。
许晏清拿起注射器，标签上简单的几个字让他如遭雷击：记忆清除剂。
这能终止记忆迁移过程，研究员说，但阮博士的记忆会永远消失。
许晏清的手机再次响起。视频通话自动接通，林修远惊恐的脸占满屏幕：晏清！小雨的左手——
画面晃动，转向病床。程小雨的左手正以惊人速度在素描本上作画，完全不受镇静剂影响。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场景：这个地下实验室，以及站在控制台前的许晏清。画中的他手中拿着两支试管——一支是记忆清除剂，另一支却是他从没见过的深蓝色药剂。
那是什么？许晏清厉声问。
程小雨突然抬头看向镜头，眼睛呈现出诡异的双色瞳孔——左眼是她本来的棕色，右眼却是阮知微的琥珀色。
第二选择在《蚀骨之爱》的画框夹层里。她用两种声音同时说道，你还有一小时零九分钟做出决定，晏清。
视频突然中断。许晏清转向研究员：画框夹层？
阮博士的遗作被送来做过纳米级扫描。研究员快步走向控制台后的保险柜，她说如果有一天你面临抉择...
保险柜里是《蚀骨之爱》的画框背面。许晏清拆开夹层，一张透明薄膜滑落出来，上面用微型字体印着复杂的分子式——正是程小雨之前画出的改良版知微素。
这是同步剂。研究员倒吸一口气，能让两个意识和谐共存，但从未通过临床试验。
许晏清盯着薄膜角落阮知微的签名，突然注意到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爱不是独占，是馈赠。W。
大厅灯光突然变成警示红色。倒计时加速跳动，00:59:59...00:59:58...
系统被远程激活了！研究员惊慌地操作控制台，有人在强制启动记忆迁移最终阶段！
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十二具躯体同时睁开眼睛。许晏清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你以为只有你在找她吗？看看谁醒了。——S」
监控屏幕切换成许氏医院的画面。程小雨的病床前，站着穿白大褂的沈若茗，手中拿着与许晏清一模一样的记忆清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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