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仓亭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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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仓亭原野,肃杀之气凝若实质。枯黄的衰草在凛冽北风中伏倒,仿佛也在这即将到来的血腥面前俯首。苍穹低垂,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天际,透不出一丝暖光,只有无尽的压抑。旷野之上,七万后赵联军如一片蔓延的、色彩驳杂的死亡之毯,覆盖了目之所及的大地。

中军大纛之下,羯赵宗室石琨身着华丽金甲,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左翼,羌帅姚弋仲麾下羌骑剽悍,人马披着厚重的毛毡,如同移动的褐色山丘,粗犷的面容上刻满风霜与贪婪。右翼,氐帅蒲洪的部族军阵森严,长矛如林,沉默中透着冰冷的杀意。三股力量,因对邺城的觊觎和对冉闵崛起的恐惧而暂时拧在一起,但彼此间的猜忌与防备,如同暗流在军阵中涌动。

「报——!冉闵率军出营,正向我军奔袭!」斥候嘶哑的喊声打破了凝滞。

石琨猛地抬头,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铁流正奔腾而来!人数不过八千,却凝聚着一股冲天的、令人心悸的惨烈杀气!为首一骑,通体赤红,正是名驹朱龙!马背之上,冉闵身披玄色重甲,外罩一领猩红战袍,手中那柄巨大狰狞的「勾戟」斜指苍穹。他身后,八千汉家铁骑沉默无言,唯有马蹄踏碎大地的轰鸣,如同闷雷滚过荒原,震得联军士卒心头狂跳。那是一种压抑了百年屈辱、积蓄了无尽血仇后爆发的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胆寒!

「哼!区区八千疲兵,也敢来送死?」联军阵前,一员虎背熊腰、身披斑斓兽面甲的羯将越众而出,正是曾经石虎养孙靳豚。他手持一柄门板般的开山巨斧,声如洪钟,充满刻意的轻蔑与挑衅:「冉闵小儿!可认得你靳豚爷爷?!速速下马受缚,爷爷赏你个痛快!否则,定将你剁成肉泥,喂我坐下这匹宝驹!」他胯下那匹雄健的黑色战马也配合地长嘶一声,前蹄刨地,显得格外狂躁。身后联军阵中爆发出阵阵哄笑,紧张的气氛似乎被这粗鄙的挑衅冲淡了些许。

冉闵勒住朱龙马,赤红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冰利刃,穿透数百步的距离,死死钉在靳豚那张因狞笑而扭曲的脸上。

没有一句废话。

只有一声从胸腔最深处迸发、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

「羯狗——受死!!!」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血的赤红色气浪以冉闵为中心猛然炸开!空气被剧烈地扭曲、压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座下的朱龙马鬃毛如同燃烧的烈焰般根根倒竖!那柄巨大的勾戟瞬间被灌注了沸腾的罡气,戟身嗡鸣震颤,仿佛一头被唤醒的洪荒凶兽,戟尖吞吐出三尺余长的刺目血芒!

「驾!」朱龙马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血色闪电,脱离本阵,单人独骑,直扑靳豚!速度之快,只在身后留下一串残影和卷起的、裹挟着枯草碎石的狂暴气旋!

靳豚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暴虐的杀意!那扑面而来的血腥罡风,几乎让他窒息!他本能地举起巨斧,全身肌肉贲张,试图格挡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太迟了!

就在两骑即将交错的一刹那!

冉闵双臂筋肉虬结如龙,体内化罡境的内息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勾戟之上!那戟尖吞吐的血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长达三丈(近十米)、形似开天巨刃的恐怖血色罡芒!罡芒所过之处,空气被彻底撕裂,发出刺耳欲聋的厉啸,仿佛连光线都被这极致的杀意所吞噬!

「死!!!」

伴随着冉闵如同九幽雷霆般的怒吼,那三丈血色罡芒,带着焚尽八荒、屠灭万物的毁灭意志,以劈山断岳之势,狠狠斩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靳豚惊骇欲绝的面容,他奋力上举的巨斧,他那匹神骏黑马惊恐瞪大的马眼,后方联军士卒脸上尚未褪去的嘲弄……一切都被这血色的光芒所吞噬!

「嗤啦——!!!」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厚重皮革般的恐怖声音!

血光一闪而逝。

战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靳豚连同他那匹雄壮的黑马,被那道三丈罡芒从中轴线处,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滚烫的鲜血、破碎的内脏、断裂的骨骼、撕裂的甲胄……如同喷泉般向两侧猛烈迸溅开来!两片巨大的残尸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浓稠的血浆迅速在枯黄的草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两片刺目的、还在微微抽搐的猩红沼泽。

那柄沉重的开山巨斧,断成两截,无力地跌落尘埃。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战场!

风似乎都停止了呼啸,云层压得更低。

七万联军,鸦雀无声。所有士卒脸上的表情,从之前的喧嚣、轻蔑、紧张,瞬间变成了无边的恐惧和呆滞。他们亲眼目睹了这超越凡人理解的一幕——一人一骑,一戟之威,竟将骁勇的靳豚将军连人带马,如同劈柴般劈成了两半!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地狱归来的杀神!

「天……天罚……」不知是谁颤抖着挤出几个字。

「杀神!冉闵是杀神降世啊!」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联军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羌骑的战马不安地嘶鸣后退,氐人的长矛阵出现了明显的动摇,羯赵本阵更是人人面如土色,士气瞬间跌至冰点!

「大汉儿郎!」冉闵高举那柄滴血不沾、依旧吞吐着慑人血芒的勾戟,戟尖直指混乱的联军,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汉骑耳中,「随我——屠尽胡虏!!!」

「杀!!!」八千汉家铁骑压抑的怒火与战意,被这惊天一戟彻底点燃!如同决堤的洪流,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马蹄声再次轰鸣,这一次,带着无坚不摧的复仇意志,狠狠撞入了已然崩溃的联军大阵!

兵败如山倒!

失去了主心骨,又被冉闵非人般的武力彻底吓破胆的联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汉骑在冉闵那如同血色风暴般的身影带领下,疯狂地切割、撕裂着混乱的敌阵。刀光闪烁,血浪翻腾!惨叫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战马悲鸣声……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石琨在亲卫拼死保护下仓皇北逃,姚弋仲、蒲洪见势不妙,也各自收拢残部,脱离战场,作鸟兽散。只留下仓亭原野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斩首三万级),流淌成河的鲜血,以及无数丢弃的旗帜、兵器和绝望。

残阳如血,终于刺破了厚重的云层,将最后的光辉泼洒在这片修罗场上。那光辉,映照着冉闵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的身影,也映照着那柄依旧散发着不祥血芒的勾戟。一人一戟,一腔血勇,竟真能破军杀将,令山河变色!然而,这血色胜利的光芒之下,是更深的仇恨漩涡和无尽的杀戮前路。

七少通过无人机实时传输的画面目睹了这一切,内心焦灼万分,杀戮太过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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