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刚触到袖口的毒针,窗外的灯笼突然啪地炸成碎片。
冷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来时,他已经旋身退到墙角——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最前面那人手中短刃泛着幽蓝,正是玄阴宗独门淬毒的蚀骨刃。
晚晴!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压着两分笃定。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细碎的簌簌声。
最左边的刺客刚抬头,额角便绽开血花——苏晚晴提前撒在瓦缝里的红砂粉触发了机关,十二根透骨钉从檐角暗格激射而出,两根精准钉入刺客后颈,另外十根擦着中间那人的耳际钉进墙里。
毒妇!中间刺客反手甩出三枚柳叶镖,却见一道青影从梁上翻落,苏晚晴素色裙裾扫过桌面,带起的风将镖刃卷偏三寸,扎进右边刺客的肩窝。
那刺客吃痛闷哼,林昭趁机欺身上前,骨刀抵住他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玄阴宗......刺客话音未落,突然猛咬舌尖。
林昭眼疾手快扣住他下颌,却见他喉间翻涌黑血——竟是吞了毒囊。
留活口!苏晚晴甩出三枚药粉,药粉遇血即融,黑血顿时凝住。
她反手掐住刺客人中,另一只手从腰间取出细管往他鼻间一探:闭气装死?
林昭这才注意到刺客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他反手点了对方紫宫穴,刺客吃痛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谢府影卫。林昭盯着对方颈后淡青的蝶形胎记——这是谢府训练死士时留下的烙痕,他曾在祖父笔记里见过。
刺客瞳孔骤缩,林昭的骨刀又往前送了半寸:谢文渊让你们灭口?
是又如何?刺客突然暴起,短刃从袖中弹出直刺林昭心口。
林昭不闪不避,左手按住对方手腕,右手成爪按在刺客后心——尸骸共情技能发动的瞬间,他瞳孔泛起幽白,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翻涌的气血。
那气血运行轨迹诡谲如蛇,正是玄阴宗蚀魂诀的特征。
这里。林昭指尖点在刺客气海穴上,内力顺着指腹注入,刺客立刻瘫软如泥。
苏晚晴上前扯下他面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玄阴宗的人,怎么会用谢府的死士标记?
林昭从刺客怀中搜出半块青铜令牌,上面玄阴十二堂五个字被血渍浸透:谢文渊不是投靠,是合流。他将令牌递给苏晚晴,目光扫过刺客腰间的暗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三日后,墨无心抵京,谢府后宅密会...
墨无心?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玄阴宗最狠的护法,当年血洗青岚寨的就是他。她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林昭,谢文渊要的不只是龙魂玉,他想借玄阴宗的邪术,用皇陵里的阴兵......
所以才急着灭口。林昭将纸条折好收进怀里,沈知秋那边得尽快。
此时天已破晓,沈知秋的官靴声在巷口响起时,林昭正用白酒擦拭骨刀上的血迹。
御史大人推门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三具尸体,喉结动了动:你昨晚说的密函残片,加上这些......
还有这个。林昭将青铜令牌拍在桌上,谢文渊勾结玄阴宗,意图重启皇陵地宫。
三日后墨无心到京,他们要商量最后一块龙魂玉的下落。
沈知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盯着令牌看了许久,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方印信:我让刑部的老周伪造了份证人保护的文书,你带着它,这几日在京城走动方便些。他又掏出个小瓷瓶推过去,金疮药,你腰间的伤......
沈大人。林昭按住他的手背,您冒险了。
我等这一天十年了。沈知秋的声音发颤,当年先皇暴毙,我爹作为随侍御医被灭口,我在棺材里躲了三天三夜才活下来......他突然顿住,扯出个苦涩的笑,现在有了证据,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撕开谢文渊的画皮。
送走沈知秋时,晨雾正漫过青瓦。
苏晚晴靠在廊柱上,手里转着那枚青铜令牌:你信他?
他的伤在左手小指。林昭指了指自己左手,刚才递印信时,他小指不自主地蜷起——那是被夹棍夹断后没接好的旧伤。
十年前御史台查先皇暴毙案,确实有个小书吏被屈打成招,断了小指。
苏晚晴歪头看他,晨光里眼尾的泪痣微微发亮:你总把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
但算不到你会在屋顶等我。林昭突然说。
他想起昨夜钻进通风口时,腰间那道透骨钉的伤,当时疼得几乎握不住骨刀,可一想到苏晚晴留的百息香还在舌下,就觉得疼得值当。
苏晚晴的耳尖慢慢泛红。
她低头摆弄着腰间的药囊,声音轻得像晨雾:其实......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密道。
但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林昭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她耳后那道极浅的疤痕——那是她被万毒门追杀时留下的,就像你知道我会拼了命回来。
苏晚晴抬头看他,目光里的戒备不知何时散了,只剩一潭清水般的温柔。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两人同时转头,却见谢府方向的天空浮起淡淡黑烟,像是有人在烧什么紧要的东西。
三日后。苏晚晴重复,指尖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晨雾渐散时,谢府后宅的暗室里,韩三娘将最后一页密信投入炭盆。
火焰舔过墨无心三个字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人,东市客栈的刺客......全折了。
谢文渊正在拨弄茶盏的手顿住。
他望着炭盆里跳动的火光,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墨护法的船该到通州了吧?
已派人去接。
告诉韩先生,地宫的机关该调试了。谢文渊端起茶盏,茶雾模糊了他的眉眼,等龙魂玉凑齐......
他的话被窗外的鸟鸣打断。
谢文渊望着庭院里初开的桃花,突然低笑出声:林昭啊林昭,你以为拿到几块破令牌就能翻了天?
等墨无心的蚀魂幡竖起来......
晨风吹过谢府朱漆大门,门环上的铜锈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某种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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