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黄陵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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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的掌心被苏晚晴攥得发烫,两人在巷子里拐过第七个弯时,金吾卫的马蹄声终于远成闷雷。

他侧头看了眼身侧的姑娘——发梢沾着谢府地牢的尘灰,素色裙角被匕首划开道口子,可眼里的光比刚见面时更亮了些。

往城南走。他松开手,指尖拂过腰间守陵人铜牌,牌底那个破字在晨光里硌着掌心,谢府的暗桩都盯着官道,废弃的义庄墓地最安全。

苏晚晴没接话,却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在两人衣襟各点了点。

药香混着露水钻进林昭鼻腔,是隐踪散,能混淆犬类嗅觉。

她歪头笑:我可不想刚逃出地牢,又被谢府的鹰犬叼回去。

废弃墓地在城南郊野,荒草齐膝,几座坍塌的墓碑东倒西歪。

林昭扶着苏晚晴在断碑后坐下,刚要摸水囊,怀里突然一烫。

他瞳孔骤缩——贴身收藏的龙魂玉残片正隔着布料灼人,浅青色玉面爬着蛛网状黑气,像条活物般缓缓蠕动。

晚晴!他反手攥住残片,凉意从指尖直窜后颈,这东西不对劲。

苏晚晴立刻探身,发尾扫过他手背。

她盯着残片看了三息,突然抬手按住他手腕:别动。指尖沾了点口水抹在玉面,黑气遇水竟泛起诡谲的紫斑。玄阴宗的阴毒手法。她皱起眉,他们在玉里下了蚀骨咒,时间久了...

会污染皇陵里的尸骸。林昭替她说完,喉结滚动。

他曾在守陵典籍里见过记载:被阴咒污染的神器会唤醒尸骸凶性,轻则尸变,重则引动整个皇陵的尸潮。

而谢文渊要的,大概就是借这由头,以守陵人失责之名废了他,再堂而皇之接管皇陵。

先查周围。他将残片收进贴身处,玄阴宗动手不会没痕迹。

苏晚晴已经蹲下身,指尖在腐叶里拨拉。

她沾了点灰白色粉末凑到鼻下,瞳孔倏地缩成针尖:玄阴香灰。话音未落,又从袖口抖出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刺入土中半寸后拔出——针尖竟渗出黑血。香灰里掺了腐尸粉,用来掩盖阴咒气息。她抬眼时眸色冷得像冰,他们在这布了局,等我们自投罗网。

林昭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皇陵山影,突然按住眉心。

守陵人传承在识海翻涌,灵识沟通的暖流顺着血脉窜遍全身。

帮我护法。他闭紧眼,声音发闷,我要问问这墓里的魂。

腐叶在脚边打着旋儿。

林昭的灵识如游丝般钻入地底,触到第一具骸骨时,记忆碎片扑面而来——是个挑着货担的老货郎,临终前攥着半块炊饼;第二具是染了时疫的妇人,怀里还护着襁褓......直到他触到最深处那具骸骨,记忆突然清晰如刀。

停!

沙哑的男声炸响在识海。

林昭猛地睁眼,面前浮着道半透明的影子——灰衣老者,眉间有道箭疤,腰间挂着块与他同款的守陵人铜牌,只是牌面刻着九霄二字。

林九霄?林昭脱口而出。

祖父曾说过,百年前有位守陵人前辈为镇尸潮殉葬,名字正是林九霄。

是我。残魂的声音像破风箱,龙魂玉被玄阴宗的蚀骨咒污染了。

他们在玉里养了阴傀,等楚幽王入京那天......他突然剧烈颤抖,尸潮会冲毁皇陵,血洗京城!

怎么净化?林昭抓住他的手腕,却只触到一团凉气。

用守陵人的血祭......残魂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谢文渊的密室里有......

前辈!林昭喊出声,额角渗出冷汗。

他踉跄着扶住墓碑,喉间尝到腥甜——灵识沟通过度,伤了元气。

查到什么了?苏晚晴扶住他,指尖按在他后颈输了缕内力。

林昭抹了把嘴角的血,将残魂的话复述一遍。

末了攥紧她的手:晚晴,我需要证据。

谢文渊的阴谋不能只靠推测。

苏晚晴的眼底闪过锐光。

她从腰间解下个绣着毒蝶的锦囊,倒出把淡紫色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风扩散,在两人周围形成团薄雾。这是幻雾散,能混淆五感。她扯着林昭往谢府方向走,趁他们还没发现地牢被毁,我们去后院密室。

谢府后院的朱漆角门落着铜锁,苏晚晴的淬毒细针捅进去,锁芯咔地轻响。

两人猫腰溜进,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滑得人脚底发虚。

林昭贴着墙根走,耳尖微动——前方传来巡卫的脚步声。

他拽着苏晚晴闪进葡萄架,看着两个带刀护卫从面前走过,腰间玉佩上的谢字晃得人眼疼。

密室在柴房地下。

苏晚晴用银针对着房梁敲了三下,某处砖缝突然泛起幽蓝荧光——是玄阴宗的标记。

林昭抬脚踢开那块砖,地道的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

密室不大,墙上挂着盏人皮灯笼,案几上摆着卷羊皮卷。

林昭展开一看,瞳孔骤缩——正是皇陵的详细地形图,连他都没见过的地宫密道都标得清清楚楚。

案角还摆着只黑陶罐,揭开盖子的瞬间,腐肉的腥气冲得人睁不开眼,罐底沉着半罐粘稠的黑色液体。

这是......苏晚晴凑过来,突然捂住口鼻,阴尸浆!

用百具怨尸熬制的,能操控尸骸。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谢文渊要把皇陵变成他的傀儡军!

林昭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瓷瓶,装了半瓶阴尸浆。

他又摸出张符纸拍在墙上——这是沈知秋给的追凶符,御史台的人一来就能定位。

走!苏晚晴拽他的袖子,巡卫换班了,再晚就来不及。

两人刚钻出地道,柴房外就传来火把的噼啪声。

林昭反手甩了枚迷烟弹,趁乱拽着苏晚晴翻上围墙。

落地时他回头望了眼谢府的飞檐,月光下,那只人皮灯笼的影子像只张牙舞爪的鬼。

第二日清晨,皇陵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水。

林昭刚踏进守陵司大门,就见小徒弟阿福跌跌撞撞跑过来,眼眶红得像兔子:师父!

北区的守陵卫......他们......

慢慢说。林昭按住他肩膀。

他们从坟里爬出来了!阿福带着哭腔,身上全是黑痂,见人就咬!

王统领带着二十个兄弟去拦,结果......结果被撕了半条胳膊!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出怀里的龙魂玉残片——黑气比昨日更浓了,几乎要盖住玉面的纹路。

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混着铁甲相撞的声响。

晚晴,跟我去北区。他扯下腰间的守陵剑,剑鞘上的青铜兽首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谢文渊等不及了。

苏晚晴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抛给他:这是尸毒解,喷在伤口上能缓半个时辰。她摸出根淬毒的银簪别在发间,我去调镇尸散,你撑住。

林昭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又抬头看向皇陵深处。

晨雾里,北区的方向腾起团黑雾,像朵巨大的乌云压下来。

他握紧守陵剑,剑穗上的铜铃被风刮得叮当响。

谢文渊。他对着风低声说,指腹抚过剑刃,你逼我提前解锁传承融合的极限......那就试试看,到底是你的阴尸厉害,还是我守陵人的剑——更利。

远处传来骨节错位的声响,混着沙哑的嘶吼。

林昭提剑往前跑,靴底碾碎的晨露里,倒映着他泛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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