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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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通道的石壁渗着潮气,林昭的指尖抵在机关枢纽的青铜齿轮上,能清晰触到苏晚晴刚撒下的迷神散粉末。

那是她特意用蜂蜡包裹的细粒,只有遇热才会挥发——正如玄阴宗傀儡体内燃烧的引火符。

只要他们启动傀儡阵列,这毒雾会让他们措手不及。苏晚晴蹲在他身侧,发梢垂落扫过手背,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股猫儿磨爪般的狡黠。

她正用银簪挑开一块松动的砖,将最后一包迷药塞进暗格,迷神散混着傀儡体内的尸油燃烧,能让操控者的神识乱成浆糊。

林昭望着她沾了灰的指尖,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乱葬岗救她时,这双手还因中毒泛着青紫,如今却灵活得像穿花蝴蝶。

他摸出守陵人特制的青铜封条,严丝合缝贴在砖缝上:但我们要确保他们不会察觉异常。

苏晚晴忽然抬头,月光从头顶通风口漏下来,在她眼尾镀了层银。你当玄阴宗的人都是瞎子?她嗤笑一声,却在触到林昭紧绷的下颌线时收了声。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守陵剑鞘里的男人,此刻眉峰紧拧,守陵玉佩在腰间烫得发红——那是皇陵外围的警报。

有动静。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

深夜的皇陵像头沉睡的巨兽,西侧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冻土开裂。

林昭拽着苏晚晴跃上檐角,便见十余道黑影从地底破土而出。

那些东西脖颈扭曲着,关节处露出锈迹斑斑的齿轮,眼眶里的磷火在夜风中忽明忽暗——正是阿木匠记忆里被炼的傀儡。

冲哨岗去了!苏晚晴指尖弹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泛着幽蓝。

最前面的傀儡左肩中钉,动作顿时滞了滞,可下一刻竟生生扯断胳膊,断口处喷出黑血,磷火反而烧得更旺。

林昭的守陵剑嗡鸣出鞘。

他记得祖父说过,守陵人秘术锁魂钉专克阴邪傀儡——手腕翻转,七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从剑脊射出,精准刺入最近那具傀儡的肩井、曲池、环跳三穴。

傀儡的齿轮声骤然大作,两条腿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重重砸进土里。

它们不怕疼!苏晚晴甩出袖中百毒囊,绿色烟雾裹着腥甜气味漫开。

有傀儡吸入烟雾后突然僵住,磷火般的眼珠剧烈震颤,可不过瞬息又恢复行动,是玄阴宗的抗毒丹!

林昭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早该想到,墨无心既然敢提前动手,怎会不防着苏晚晴的毒?

守陵剑在掌心发烫,他想起阿木匠说过,傀儡的命门在心脏位置的枢机核——那是用活人脏腑炼的机关。

退到树后!他大喝一声,守陵剑划出半轮银月。

最前排的傀儡被剑气劈中胸口,咔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裹着黑布的东西。

林昭瞳孔骤缩——那是半颗还在跳动的人心,血管与青铜齿轮缠作一团。

苏晚晴的毒针精准刺中那颗心脏,黑血溅在她脸上,她却连擦都不擦,反手又甩出三枚:这些傀儡...是用活人炼的!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见过皇陵里的殉葬俑,却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活祭。

守陵剑的银芒更盛,他每劈碎一具傀儡,就有更多的黑血溅在青石板上,腥臭味几乎要呛进肺里。

当最后一具傀儡的头颅滚到脚边时,林昭的虎口已被剑柄硌出血。

他弯腰扯开傀儡胸口的黑布,一块青铜符牌当啷落地。

符牌正面刻着龙影二字,笔锋凌厉如刀,背面的玄阴宗密纹还沾着血——那是用活人血祭刻的。

这是...只有宗门高层才有的身份象征?林昭的声音发颤。

他记得玄阴宗典籍里提过,龙影是宗主亲卫的标记,寻常弟子连见都见不到。

墨无心不过是个长老,怎会有这种东西?

苏晚晴蹲下来,指尖轻轻划过符牌边缘:看来阿木匠说的幕后主使,比我们想的更棘手。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根细针戳进林昭心里。

林昭突然想起阿木匠的话。

那老人被炼傀儡时,意识还能勉强清醒,可此刻他捡起另一具傀儡的残肢,尝试用灵识沟通唤醒残魂,却只触到一片混沌。

看来不是所有傀儡都能保留记忆,阿木匠能说话只是个例外。林昭皱眉。

或许阿木匠在皇陵干了三十年,身上沾了守陵人的气,才没被彻底抹去意识?

又或许...墨无心故意留他传话?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股冷香钻进鼻腔。

林昭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树影摇晃。

苏晚晴的毒囊突然震动——那是她特制的预警装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东南方的老槐树。

树后走出道玄色身影。

墨无心的玄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眉心的玄阴纹像滴凝固的血。

她望着满地傀儡残骸,竟笑出了声:林昭果然不简单...不过,你还不知道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她的声音像根细丝线,轻轻缠住林昭的神经。

不等他开口,墨无心已转身跃上屋檐,玄袍翻卷如夜鸦。

一片纸笺从她袖中飘落,打着旋儿落在林昭脚边。

苏晚晴刚要捡,林昭却先一步按住她的手。

他蹲下身,指腹触到纸笺上未干的墨迹——是用玄阴宗特有的离魂墨写的,掺了活人的泪。

三日后见。

林昭捏着纸笺的手微微发紧。

墨无心故意让他们发现这张纸条,说明她想引导他们往某个方向走。

可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调虎离山,还是另有阴谋?

苏晚晴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离魂墨的墨迹还没全干,她应该刚走不久。

林昭望着墨无心消失的方向,守陵玉佩在腰间烫得几乎要灼穿布料。

他将纸笺小心收进怀里,目光沉静如深潭:她想让我们等,我们偏不等。

夜风卷着纸灰掠过两人脚边,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林昭望着满地傀儡残骸,又摸了摸怀里的纸笺,心里有根弦绷得更紧了——三日后,会是怎样的一场局?

而这张纸条上的墨迹,究竟藏着多少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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