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总裁办”!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在白莲耳边炸响!
然而,预想中的崩溃和绝望并没有立刻到来。相反,一股奇异的、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亮光,猛地从她那双原本盛满恐惧和委屈的眼眸深处迸发出来!
离开总裁办?!去后勤部打杂?!!
她……她可以离开这个让她如坐针毡、受尽屈辱和压力的地方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心中的阴霾!
自从被俞阿姨塞进总裁办当这个“贴身助理”,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傅总无处不在的冷眼和刁难,琳达等人的恶意中伤,还有……最让她喘不过气的,是这里令人绝望的工作氛围。
总裁办是什么地方?这是远洋集团的核心枢纽!能在这里立足的,无一不是名校毕业、经验丰富、双商在线的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谈论的是动辄上亿的项目,分析的是最前沿的行业动态,处理的是最核心机密的文件。每个人走路带风,效率惊人,像一台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而她白莲呢?一个普通一本院校毕业的文科生,专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汉语言文学。她对金融、对人工智能、对复杂的商业逻辑一窍不通!她看不懂那些天书般的报表,听不懂那些云山雾罩的行业术语。她唯一被“委以重任”的工作,就是给傅总泡那杯永远也达不到他苛刻标准的咖啡,或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呼来喝去跑腿。
她就像一只误入鹤群的笨拙小鸡,格格不入,步履维艰。每一次开会,她坐在角落里都如芒在背,生怕被点到名;每一次处理文件,她都战战兢兢,生怕因为自己的无知拖累了整个团队的进度。巨大的压力和无时无刻的自卑感,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她早就想离开了!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幻想着能调到其他部门,哪怕只是行政部、人事部,做一个最普通的文员。整理文件、写写通知、处理一些基础的事务性工作……这些她总能胜任吧?至少,不用每天面对傅总那张冰山脸,不用承受来自精英同事无形的鄙视压力,更不用……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心机”、“攀高枝”!
可是,她不敢提。俞阿姨一片好心,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起点”(在别人眼里),她怎么能不识好歹主动要求调走?那不是辜负了俞阿姨的信任和期待吗?她只能咬牙忍着,每一天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也许……也许就适应了呢?
现在,傅贵亲口说了!“做不出来就滚出总裁办”!
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虽然是被骂“废物”、被威胁“滚出去”,但这何尝不是她梦寐以求的解脱?只要她……做不出那份报告!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她甚至觉得,地上那个沾了灰的包子,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怜了。
傅贵敏锐地捕捉到了白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亮光?那绝不是恐惧或者哀求,反而像是一种……解脱?一种……期待?
这个发现让傅贵胸口莫名地一堵,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怒意瞬间涌了上来!怎么回事?他是在威胁她!是在宣判她的“死刑”!她不是应该害怕、求饶、痛哭流涕吗?为什么她的眼神里会有……如释重负?!
这感觉,就像他蓄满力气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达到震慑的效果,反而显得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听到没有?!”傅贵的声音因为这种失控感而变得更加阴沉暴躁,他几乎是用吼的,“十二点!报告!做不出来就立刻消失!”
白莲被他吼得身体一颤,那点亮光迅速被惊惧压下。她慌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顺从和……期盼:“是……是,傅总……我知道了……”
她这副“逆来顺受”却又暗藏“解脱”的模样,让傅贵胸口那股无名火更旺了!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狠狠瞪了白莲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最终只化作一声冰冷的:“哼!”
然后转身,带着一身低气压,重重地摔上了办公室的门。
“砰!”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整个楼层都似乎晃了一下。
办公区依旧死寂一片。
白莲慢慢蹲下身,捡起那个沾了灰的包子,默默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她坐回自己的工位,打开那份令人绝望的报告文档,看着屏幕上那可怜的两段话。
这一次,她的心情却和昨天下午截然不同。
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隐秘的、巨大的希望所覆盖。
她盯着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敲下一个字。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十二点……
快点到十二点吧……
角落里,总秘李华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静静地看着白莲失魂落魄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古怪“期盼”的侧影,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傅总今天的火气……似乎比以往更大了?
而白助理的反应……也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滚出总裁办……
傅贵那冰冷刻薄的话语,此刻在她想来,却如同沉闷天空里骤然劈开的一道希望之光,瞬间照亮了她灰暗的前路。
对!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力量。她不再像昨天下午那样,对着满屏天书般的资料茫然无措,像个干涸绝望等死的鱼。
她深吸一口气,坐回工位,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那份名为“人工智能产业园初步调研报告”的文档上。
虽然依旧看不懂那些拗口的专业术语,不理解那些复杂的数据模型背后意味着什么,但她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态度!白莲,态度很重要!”
她默默给自己打气,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就算最后结果是一坨狗屎,我也要把它整理得……稍微像样一点点!至少证明,我不是故意敷衍,我是真的……能力有限!”
带着这种近乎悲壮的决心,白莲开始了她的“整理”工作。她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深奥的内容,而是像一个最笨拙但最认真的资料录入员:
她把那些从原始资料里复制过来的、长得吓人的观测报告段落,按照逻辑顺序(她认为的)重新排列组合。
她把那些混乱堆砌的数据表格,用Excel简单调整了格式,加粗了标题,统一了字体。
她把那些完全看不懂的图表,原封不动地插进去,确保位置居中,图注清晰。
最后,她绞尽脑汁,在自己那两段可怜的文字后面,又憋出了一段:
综上所述,人工智能技术发展迅猛,应用前景广阔。建设人工智能产业园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建议集团高度重视,投入资源,积极推进。(虽然全是毫无营养的套话,但至少……看起来像结论?)
做完这一切,白莲看了看时间:11:55。
整整一个上午,她全神贯注,仿佛与世隔绝。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去一次洗手间,更别提吃那个被她遗忘在垃圾桶里的冷包子。饥饿感早已被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压制下去,只剩下胃部隐约的抽痛和喉咙的干渴。
她将这份倾注了她所有“努力”(虽然可能毫无价值)的报告打印出来,装进一个崭新的文件袋里。纸张温热,带着打印机特有的油墨味。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这薄薄的几页纸,承载着她通往“新生”的车票。
在同事们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白莲挺直了背脊(虽然脊梁骨还有点发虚),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象征着最终审判的大门。
“叩、叩、叩。”敲门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进。”里面传来傅贵冷硬的声音。
白莲推门而入。傅贵正埋首在一堆文件中,头也没抬。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却驱不散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傅总,”白莲的声音带着紧张过后的沙哑,她双手将文件袋递过去,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边缘,“这是……您要的人工智能产业园初步调研报告。”
傅贵这才缓缓抬起头。他锐利的目光先是在白莲脸上扫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解脱的平静?
这让他意外之余,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又隐隐冒头。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崭新的文件袋上,没有立刻去拿。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凌迟前的宁静。
终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拆开文件袋,抽出了那几页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纸张。
白莲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最后的宣判。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被骂“废物”之后,如何平静地收拾东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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