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未退,晨光未现,机场的入境通道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记者围堵。
“听说是神秘艺人苏谨言,海外疗养三年,今天回国!”
“据说他长得很像某个失踪的小演员……”
“别拍脸,听说有人高价收他正脸图!”
苏孝宁站在通道尽头,额角微微跳动,仿佛有千根银针在脑海深处扎入。他的脚步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更沉重,走出舱门那一瞬,强烈的光亮扑面而来——是十几台长枪短炮的镜头在闪烁。
“别愣着。”
兰姐压低声音,一把将墨镜递到他手里,同时将他半搀着推向VIP通道,“苏谨言,从现在起,你是个新人,不认识任何人,没有过去。”
他接过墨镜戴上,眼前骤暗的那一刻,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灯光下冲他笑的女孩,脸看不清,但她好像……在叫他的名字。
“兰姐。”他低声道,嗓音带着沙哑,“我是不是忘了谁?”
“别想了。”兰姐声音一紧,“医生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去触碰那些创伤记忆,否则可能复发。”
他却不依不饶:“可是我做梦,总有人在哭着喊我……‘孝宁’,是这个名字,对吧?”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只手捂着额头,额角冷汗直冒。旁边的安保连忙递水,兰姐也顾不上场面,直接掏出药盒将镇静片塞到他掌心:“吃了!你不是‘孝宁’,你是苏谨言!记住!”
他机械般咽下药,苦涩味顺着喉咙滑进心口。
可那名字却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脑子里,怎么拔也拔不掉。
而此时,停机坪的另一端,距离苏孝宁通关出口不过两个登机口,另一架航班正缓缓滑入天际。
那是从东南小岛返航的航班。
李瑾玥坐在靠窗的位置,脸色苍白如纸。她刚刚从酒店离开,前台确认那位“长得像苏孝宁”的男子在三小时前退房登机,留下的登记名是“苏谨言”。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那片起飞跑道。
她错过了他。
再次。
她甚至没有机会说一句话。
飞机缓缓起飞,她靠在座椅上,耳边尽是昨晚那句句恍若梦呓的呢喃:“他恨我到这种地步吗?哪怕活着,也不愿再见我一面?”
她失声痛哭,却无人知晓。
飞机落地后不到两个小时,苏孝宁便被送入京城某私立医院的高端病房。
他坐在病床上,手指依旧不自觉地摩挲着掌心的一道旧伤痕。那是他出国前留下的,也是他拼命挣扎自救时抓破的,却一直没有愈合。
“苏谨言。”
兰姐走进病房,手中拿着几份待签的代言文件,“你是现在最有潜力的新晋男演员,公司砸了大笔资源在你身上,接下来一整年的通告我都排好了,先从综艺节目热身,再接一部古装大IP,你的脸适合。”
他没有回应,眼神游离地望着窗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困住了神思。
“我想问你件事。”他忽然开口。
兰姐皱眉:“什么?”
“在我……出国之前。”苏孝宁顿了顿,像在斟酌用词,“有没有一个女孩,总是出现在我身边,笑起来……很温柔?”
兰姐的眼神闪了闪,随即面色一冷:“你又梦到她了?”
他喃喃:“她一直在叫我名字……苏孝宁。不是苏谨言。”
“别想了。”
兰姐一字一句压住嗓音,“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你了。她也早已经走了。”
苏孝宁蓦地抬头,眼神猛地一颤:“她……是谁?”
兰姐沉默三秒,终究没有回答。
只是在离开前,冷冷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你要接受记者会直播,不许再提那些梦里的‘幻觉’。”
病房门合上,整间病房恢复安静。
直到夜深时分,苏孝宁才缓缓躺下。
他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在撕扯着他的记忆。
梦境中,灯火朦胧,他站在模糊的剧组拍摄现场。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朝他走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笑着唤他名字:
“孝宁,你要好好演,今天是你第一场正戏,我在这儿等你下戏。”
她的声音清澈温柔,眼神里藏着骄傲与依赖。
他想伸手去抓住她,却眼睁睁看着她身影如雾般散开。
他猛地惊醒,额头冷汗涔涔,眼眶红了一圈。
他坐起身,缓缓低头,喃喃一句:“你到底……是谁?”
——
与此同时。
清晨六点,北京首都机场,另一处出关口。
李瑾玥刚下飞机,拉着行李箱步出航站楼。她的面容憔悴至极,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她正要走出通道,便听到不远处有保安喊:“让一让,让一让,艺人苏谨言正在出关!”
人群骚动,记者举着长焦镜头猛拍。
李瑾玥心头一震,猛地转过头,看见人群簇拥下,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刚从另一条通道走出。
她眯起眼看去,那个背影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她急忙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
——【神秘艺人苏谨言回国,机场照曝光!】
点开那张模糊照片的一瞬间,李瑾玥怔住了。
那张面容……那双眉眼……
“是他。”
她声音颤抖,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她终于确定,苏孝宁没有死。
他活着。
只是他,真的……忘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