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带起一阵微尘。
何雨柱拍了拍手,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新麻袋与粮食混合的独特气味。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从脚底升起,充盈四肢百骸。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句话,此刻在他心中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解决了生存的根本大计,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略微放松。
随之,一些平日里被压在心底的念头,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轧钢厂食堂,马主任那张肥腻的脸,清晰浮现。
一只在米缸旁边打洞的硕鼠。
以前,是顾不上,也是时机未到。
如今,他有了【悟性逆天】带来的洞察,有了【随身空间】提供的底气。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捏着一张王牌。
那本从敌特窝点搜出的不起眼的小账本。
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清楚楚记录着马主任每一次监守自盗,倒卖食堂公粮的细账。
时间,数量,甚至经手人的隐晦代号,一应俱全。
这东西,若是公之于众,足够马主任喝一壶的。
何雨柱眼神微凝。
于公,这是清除厂内蛀虫,维护集体利益。
于私,马主任平日里也没少给他添堵,更是食堂内不稳定因素。
是时候了。
他回到四合院自己的小屋,从床板下的暗格里取出那个账本。
纸张有些发黄,边角微微卷曲,带着一股旧物的霉味。
他仔细翻看了几页,确认无误。
然后找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将账本妥善放入,封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犹豫。
他径直走向厂部办公楼。
杨厂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间。
咚咚咚。
他敲了敲厚重的木门。
“请进。”
里面传来杨厂长略带威严的声音。
何雨柱推门而入。
杨厂长正伏案批阅文件,头戴着老花镜,眉头微蹙。
见是何雨柱,他略微抬了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
“厂长,有点事情向您汇报。”
何雨柱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中的信封轻轻放在桌上。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哦?什么事?”
杨厂长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了靠,看着那个信封。
“您看看就知道了。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关于咱们食堂的一些问题。”
何雨柱言简意赅。
杨厂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食堂的问题?何雨柱这个厨子,还能发现什么大问题不成?
他拿起信封,入手不沉,却感觉有些异样。
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本小册子。
他翻开第一页。
只一眼,杨厂长的眉头就锁得更紧了。
那熟悉的,属于马主任那略显潦草的笔迹。
还有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
白面,五十斤。大米,一百斤。豆油,二十斤。
后面跟着日期,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号。
杨厂长的心往下一沉。
他一页一页翻下去。
脸色由最初的疑惑,转为凝重,再到铁青。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何雨柱静静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
他知道,这本账册的分量。
杨厂长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握着账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跳动着。
当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汇总的,令人咋舌的总量时。
杨厂长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射向何雨柱。
但何雨柱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仿佛这惊涛骇浪,与他无关。
“砰!”
一声巨响。
杨厂长狠狠一巴掌拍在红木办公桌上。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泼洒出来,湿了一片文件。
“岂有此理!好一个家贼难防!”
他怒吼出声,胸膛剧烈起伏。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嘶哑。
一个自己平日里还算信任的食堂主任。
一个掌管着全厂职工口粮命脉的关键岗位。
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中饱私囊到了这种地步!
这不仅仅是贪腐,这是在挖轧钢厂的根基!
尤其是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
每一粒粮食,每一滴油,都弥足珍贵。
杨厂长霍然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如同战鼓。
他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何雨柱身上。
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这个年轻人,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这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杨厂长的声音依旧带着怒气,但多了一丝冷静。
“厂长,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何雨柱不卑不亢。
他不能暴露账本的真实来历。
那会牵扯出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杨厂长盯着他看了几秒,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何雨柱有所隐瞒。
但这小子,有分寸,也有能力。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
语气斩钉截铁。
“老王,你带两个人,立刻到食堂马主任办公室。把他给我看住了,不准他离开半步,不准他接触任何人,任何东西!”
挂断电话,他又看向何雨柱。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为厂里立了大功。”
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赞许。
“这是我应该做的,厂长。”
何雨柱微微欠身。
第二天。
轧钢厂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一股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食堂主任马福才,像往常一样,端着搪瓷缸子,在办公室里悠哉地喝着茶,看着报纸。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份惬意。
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马福才吓了一跳,茶水都险些洒出来。
“谁啊?这么没规矩!”
他不悦地抬头。
却见杨厂长铁青着脸,带着保卫科的王科长,还有两个干事,大步走了进来。
马福才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杨……杨厂长,您怎么来了?”
他慌忙放下报纸,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杨厂长没有理会他的殷勤。
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像要吃人。
王科长上前一步,声音冰冷。
“马福才,跟我们走一趟。”
“王科长,这……这是怎么了?我犯了什么事啊?”
马福才慌了神,腿肚子有些发软。
杨厂长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一个小本子,狠狠摔在马福才面前的桌上。
“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马福才颤抖着手,拿起那本熟悉的账册。
只翻开一页,他的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
不可能!
这本账册,他明明藏得好好的!
怎么会……怎么会落到杨厂长手里?
他手指哆嗦,一页页翻下去。
每一页,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些他亲手写下的罪证,此刻成了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马福才,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厂长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雹。
“我……我……”
马福才张口结舌,冷汗浸湿了内衫。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他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当天下午,轧钢厂紧急召开了全厂中层干部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杨厂长坐在主席台上,脸色阴沉。
他将马福才监守自盗,倒卖公粮,中饱私囊的罪行,当众一一宣读。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所有与会者的心头。
马福才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两个保卫干事押着,站在台下,面如死灰。
“……经厂委会研究决定,开除马福才公职!即日执行!”
杨厂长的声音,掷地有声。
“同时,勒令马福才,全额赔偿其贪污倒卖造成的公款损失!共计,人民币,一千元!”
一千元!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一千元,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家庭。
这不仅仅是丢了工作,更是背上了沉重到令人绝望的债务。
马福才听到这个数字,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发出一声呜咽。
食堂的几个炊事员,也列席了会议。
他们看着马主任的凄惨下场,一个个噤若寒蝉。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马主任,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心神剧震。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悄悄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何雨柱。
何雨柱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此刻,在他平静的表面下,众人却读出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力量。
这个人,不动则已。
一动,便是雷霆万钧。
杨厂长重重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声音低沉。
“食堂,暂时你先多盯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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