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病了。
娄晓娥在嫁给许大茂之后，身上的大小姐脾性虽说收敛了不少，但那副弱柳扶风的身子骨儿，总是比院里其他娘们娇贵几分。
上次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也没有把她怎么滴，这次的小寒流，倒是把她撂倒了。
娄晓娥头疼得像要裂开，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偏偏脸颊又烧得滚烫，整个人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像只蔫头耷脑的病猫。
许大茂今天没有排队去领煤球，而是一早就被厂里叫去跑片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多喝热水，好了之后把煤球弄回来”，还翻箱倒柜找了几片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退烧药，就匆匆出了门。
娄晓娥强撑着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了半天，非但没退烧，反而觉得浑身更没力气了，喉咙里像塞了把砂纸。
“不行……得去医院找大夫看看……”
娄晓娥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天旋地转，自己走着去医院？那得走老远，她这腿软得像面条，怕是没走到就得晕在半道。
回自己娘家？那样不近，不是走两步就能到的，而且她现在连出大门都费劲。
娄晓娥混沌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还有沈南星啊，他们院里就住着一位江湖郎中。
虽说没挂牌行医，但昨晚三大爷阎埠贵可是说了，沈南星救了不少学生，还救了那个校长家的孩子……
要是沈南星知道，在娄晓娥这里，治疗痄腮也用了救字，不知道该如何感想了。
娄晓娥想到沈南星，就强打精神，挣扎着下床。找出一件还算体面的碎花棉袄套上，对着模糊的镜子拢了拢散乱的头发。
镜子里的人脸色潮红，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憔悴得不成样子，跟在沈南星家里帮忙时，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娄晓娥皱了皱眉，也顾不得许多了，拿了个搪瓷缸子当水杯，一步三晃地推开了房门。
寒风呼的一下灌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咳嗽得更厉害了。
她裹紧棉袄，缩着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沈南星的屋子挪。
沈南星家就在东边耳房，也没有几步路，门是虚掩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草药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
娄晓娥敲了敲门，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沈……沈南星，你在家吗？”
沈南星听到娄晓娥的声音，快速的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娄晓娥，她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和虚弱的神态，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娄姐，快进来，外面冷，感冒了这是？”沈南星赶紧侧身让开门。
娄晓娥挪了两步，还是沈南星扶着她进来的。
这屋子也是她帮沈南星收拾的，收拾得还挺干净利落，一张书桌，两把椅子，靠墙一排简易的药柜，散发着混合的药香。
屋子靠门的位置生着个小煤炉，炉火烧得正旺，上面坐着个滋滋作响的铝壶，暖烘烘的。
“南星……我……我好像发烧了。”娄晓娥被沈南星扶到椅子上坐下，喘着气说，声音又哑又弱。
“不是发烧了，是烧的不轻啊。”沈南星一边说，一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么烫？嗓子疼吗？还咳嗽？”
娄晓娥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你这是扁桃体发炎，上呼吸道感染。”沈南星经验老道，很快做了判断，后世这点小毛病，经常是自己买药吃。
“你这个烧的有点高了，光靠吃药压下去太慢，得赶紧退烧，不然容易转肺炎。”他直接走到里屋，从商城兑换了打针的用具和药液。
其实给娄晓娥吃药，也能快速退烧，不过这个年代快速退烧药，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沈南星不敢冒这个险。
准备给娄晓娥打针，也是给她一个概念，那就是打针比吃药见效快。
可是看到手里的针管，才想起来，这个年代没有一次性的东西，都是重复利用的。
针管还是那种玻璃制的，用完就用沸水煮一下，或者浸泡在酒精里，前期都是用沸水煮，因为酒精也是常缺物资。
他现在就是忘了买那种铝制的、印着红十字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玻璃针管，还带着几个又粗又长的针头。
估计很多七零和八零后，还记得小时候的阴影，这个针头打完，屁股上就留下一块青，能疼好几天。
那个时候不管什么症状，都打青霉素，因为除了这个抗生素，也没有其他的了，根本没有那个郎中会给你做皮试，屁股上肉多，就是起个疙瘩也没事。
沈南星在里屋把包装都撕了，收到了空间里，等娄晓娥走后，全部烧掉，上次给冉秋叶一个盒子，已经是大意了，其他的还是小心为妙。
娄晓娥一看沈南星手里的针头就明白了，这是要打针，她从小娇生惯养，最怕的就是打针，看到那亮闪闪的针头就腿软。
可眼下这情况，她咬了咬嘴唇，认命地点点头：“打……打针能快点好就行……”
沈南星看她那害怕的样子，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别怕，这个很快的，就像蚊子叮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后世的针头做的又细又短，进入身体里，不会像那个大针头那样疼。
“打胳膊还是打屁股？”沈南星笑着问了一句。
娄晓娥无力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她脸上本来就红，也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加重这个红色。
“来吧，把棉袄脱了，袖子挽起来一点，胳膊放桌上。”沈南星拿着吸好药液的针管，走到娄晓娥身边。
娄晓娥心一横，哆哆嗦嗦地把左胳膊的棉袄袖子退了，毛衣往上撸了撸，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因为发烧，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粉色。
她把胳膊平放在书桌上，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一样颤抖着。
沈南星用酒精棉球在她上臂三角肌的位置消毒，冰凉的触感激得娄晓娥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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