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帮你,上月我家二小子订亲,给女方家送了八块钱的见面礼,这月还得买木料打家具……”
他压低声音,又说:
“再说了,你当我没听说?街道办那王主任昨儿在副食店跟人说,你们家后窗堆的煤渣子占了公共道儿,早该罚!”
易中海喉咙动了动,本来想说“那是贾张氏家的煤渣子被风刮过来的”,可到底没说出口。
他攥着罚款单转身的时候,听见刘海中在身后喊:
“要不再找找阎老三?他不是在小学当会计吗?”
阎埠贵家的门半开着,易中海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阎埠贵拎着空菜篮子往外走。
两人打了个照面,阎埠贵嘴角抽了抽,把菜篮子抱在怀里,说:
“老易啊,我正要去菜市场捡点烂菜叶,去晚了就没了。”
易中海说:
“老阎,我就借十五块……”
阎埠贵突然弯腰揉脚腕,说:
“哎哟!早上被门槛绊了,这脚脖子肿得像发面馒头似的!”
他扶着墙往院外挪,又说:
“要不你找徐天?那小子不是刚调去第一轧钢厂当采购员吗?手头该宽裕。”
易中海望着阎埠贵佝偻着背消失在胡同口,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他走着走着,路过老槐树,正撞见徐天靠在树干上抽烟。
徐天弹了弹烟灰,眼尾带着笑,问:
“一大爷这是借到钱了?贾家、二大爷、三大爷都没松口?”
易中海脸涨得通红,蓝布衫下摆还沾着早上被自行车刮破的血渍,说:
“小天儿,你……”
徐天掐灭烟头,从裤兜里摸出包牡丹烟,抽出一根递过去,说:
“我帮你交罚款成吗?但有个条件——要是年底还不上钱,你那间北房得押给我。”
易中海后退半步,后腰抵在老槐树上,大声说:
“你这是趁火打劫!”
徐天慢悠悠地说:
“我这是帮您解燃眉之急。上个月您孙子摔了张主席像章,还是我跑了三个废品站找回来的。那会儿您说‘小天儿这人情我记一辈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这时候,王主任不知道从哪儿走过来,手里摇着把蒲扇,说:
“老易啊,徐天说的在理。你当一大爷的,说话得算数。再说了,这罚款要是今儿不交,明天可就翻倍成三十了。”
易中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北房是他最后的指望,那是他当八级钳工三十年攒下的,老伴走得早,就指着这房养老呢。
可想想贾张氏的冷脸、刘海中的推脱、阎埠贵的躲闪,他喉咙一哽,说:
“我写欠条。”
徐天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纸,说:
“光欠条不够,得写房屋赠予协议。您要是年底还上钱,协议作废;要是还不上……”
易中海手抖得厉害,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
王主任在旁边看着,轻声说:
“老易,徐天这是给你留面子。”
等易中海签完字按了红指印,徐天把纸折好收进内衣兜,说:
“您在这儿等着,我回家拿钱。”
徐天回到家,碰到了爱八卦的刘大妈,刘大妈瞧见他提着半筐鱼,问了几句,徐天也没瞒着。没一会儿,王主任就知道了,赶忙小跑着过来。
徐天刚进家门,就听见王主任喊:
“小天儿!”
他回头,看见王主任攥着个蓝布包小跑过来,额角都是汗,说:
“我刚听刘大妈说,你今儿去河边摸了半筐鱼?”
徐天笑着把王主任让进院,说:
“王主任消息真灵。”
西屋窗台上摆着个木盆,里面十几条鲫鱼正扑腾呢。
王主任凑近看了看,眼睛一亮,说:
“这鱼都二斤往上?好!街道办明儿要开积极分子表彰会,正愁没荤菜呢!你这鱼我全要了,按黑市价格算——八毛一斤!”
徐天弯腰捞起条鱼,说:
“王主任,我可不敢赚街道的钱。按国营菜市场的价,四毛五。”
王主任拍了下他肩膀,说:
“你这小子实诚!”
她从蓝布包里摸出杆秤,说:
“我来称,你记数。”
木盆里的水溅在两人裤脚上,徐天看着王主任认真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第一轧钢厂的采购员,以后少不了跟街道办打交道,这人情得攒着。
等称完最后一条鱼,总共三十六斤七两,算下来十六块五。
王主任数出两张大团结和六毛零钱,又摸出个皱巴巴的收据本,说:
“我给你开票据,以后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街道办收购的。”
徐天指了指灶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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