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像无数细小的针,狠狠扎在秦淮茹裸露的皮肤上。她僵立在垂花门下,单薄的棉袄被风吹透,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许大茂指向的那片胡同深处的黑暗,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
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狎昵笑容和黏腻的目光,
如同冰冷的蛞蝓爬过她的脊背,激起一阵阵恶寒和本能的抗拒。
贾家门帘后,棒梗撕心裂肺的哭嚎和贾张氏刻毒的咒骂,
如同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她的神经。
那扇紧闭的门,此刻更像是冰冷的铁壁,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冻死?饿死?
她不敢想。
那“不准回家”的威胁,在风雪交加的寒夜里,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挣扎。
绝望的冰冷和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疯狂撕扯着她。
秦淮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交织着屈辱、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声音嘶哑得像砂轮摩擦:
“肉……你得先把肉拿出来!”
她盯着许大茂那双闪烁着算计和欲望的三角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让我看见肉!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在骗我,还是真有肉?”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带着一种猎物即将到手的得意和轻蔑。他就知道!在这块实实在在的肥肉面前,什么脸面、名声,都是狗屁!
“哈哈!秦姐,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明白人!”许大茂一拍大腿,酒意都醒了几分,“
你等着!我许大茂说话算话!这就给你拿肉去!让你亲眼瞧瞧!”
话音未落,
他转身就往后院自家方向跑去,肥胖的身躯在雪地里跑得有些笨拙,
却异常迅速,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秦淮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夹道阴影里,身体依旧僵硬地立在风雪中,心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这一步踏出去……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风雪更大了,雪片糊在脸上,几乎让她窒息。
没过多久,许大茂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果然拎着一块用草绳系着的、冻得硬邦邦的肉。
足有两斤多重,肥瘦相间的五花三层,在昏黄门灯的光线下,那白花花的肥膘和暗红色的瘦肉纹理清晰可见,散发着一种冰冷而诱人的气息。
他故意把肉提到秦淮茹眼前晃了晃,油腻腻的冻肉几乎蹭到她的鼻尖。
“瞧瞧!秦姐!货真价实!上好的五花肉!够棒梗解馋了吧?”
许大茂的声音带着炫耀和一种掌控一切的施舍感,
“现在……该跟我走了吧?”他下巴朝垂花门外那漆黑的胡同口努了努,眼神里的催促和贪婪毫不掩饰。
秦淮茹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块冻肉上,像被磁石吸住。那冰冷的肉块在她眼中,却仿佛燃烧着灼热的诱惑。
棒梗哭嚎的脸、贾张氏怨毒的眼神在脑中交替闪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决绝。
她没说话,只是裹紧了根本挡不住寒风的破棉袄,迈开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低着头,像赴刑场般,朝着垂花门外走去。
许大茂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拎着那块肉,如同举着胜利的旗帜,紧跟在秦淮茹身后。
刚迈出四合院那两扇沉重、斑驳掉漆的大门,门廊下昏黄的灯光被风雪切割得更加黯淡。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单薄、裹着破旧棉袄的身影,正从胡同口的方向,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挪过来。
她低着头,缩着脖子,双手紧紧拢在袖子里,脚步踉跄,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是李雪莹。
她刚去了趟胡同尽头的公共厕所。
风雪太大,李雪莹几乎贴着墙根走,直到快撞上杵在门口的许大茂和秦淮茹,才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起头。
昏黄的光线下,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窝深陷,嘴唇冻得发紫,额前散乱的白发被雪水打湿贴在脸上,更显憔悴。
那双曾燃烧过火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麻木,像两口枯井。
她看了一眼许大茂,又看了一眼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的秦淮茹,再瞥见许大茂手里那块晃悠的冻肉,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复杂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死寂般的空洞。
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想问,只想尽快回到她那间冰冷的“坟墓”里。
她侧过身,想从两人旁边绕过去。
“哎!雪莹妹子!等等!”
许大茂却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猛地一亮,一个箭步挡在了李雪莹面前,脸上堆起那种令人作呕的、自以为是的“关切”笑容。
他故意把手里那块冻得硬邦邦的五花肉举到李雪莹眼前,晃得草绳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
“瞧瞧!瞧瞧!”
许大茂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刻意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目光在李雪莹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破棉袄和冻得青紫的手上扫过,又刻意瞟了一眼她身后四合院的方向
“啧啧啧,这大冷天的,刚从外头回来?不容易啊!雪莹妹子,你说说,论日子难过,咱们这院儿里,谁比得上你家?
瞧瞧秦淮茹家,好歹还有我这个热心邻居帮衬帮衬,时不时弄点荤腥打打牙祭。”
他晃了晃手里的肉,油腻腻的肥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秦淮茹的头垂得更低了,身体缩了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大茂凑近李雪莹,压低了声音,却足够让在场的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语气里的狎昵和诱哄毫不掩饰
“雪莹妹子,你瞅瞅这块大肥肉!油水足!拿回去熬油渣,煮白菜,香着呢!给你家念国那小丫头片子补补身子,瞧她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他顿了顿,三角眼里的光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李雪莹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声音带着赤裸裸的交易意味:
“只要你……也点头,答应跟我去后面胡同……”他伸出油腻的手指,朝着刚才示意秦淮茹去的那个方向,点了点,“就一会儿功夫……这块大肥肉,就是你的了!怎么样?划算吧?”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冰冷的空气里只剩下许大茂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回荡。
李雪莹的身体猛地一僵!
空洞麻木的眼神瞬间被点燃!
那火焰不是愤怒,而是极致的恶心和一种被亵渎的强烈屈辱!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爬上了她的脊背!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骤然爆射出骇人的寒光,死死钉在许大茂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玷污的凛冽和决绝!
“呸!”李雪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冰锥般刺骨。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块肉一眼,仿佛那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她猛地裹紧自己那件破旧的棉袄,动作带着一种守护贞洁般的本能和狠厉,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毫不犹豫地侧身,
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挡在面前的许大茂,头也不回地朝着中院的方向,踉跄却无比决绝地冲进了风雪里!背影瘦削单薄,却挺得笔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寒竹!
许大茂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的冻肉也差点脱手。
他看着李雪莹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恼羞成怒的阴鸷取代。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逆来顺受、被踩在泥里的寡妇,竟敢如此干脆地拒绝他,还用那种看蛆虫般的眼神瞪他!
“妈呀!”秦淮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低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李雪莹看见了!她肯定误会了!这要是传出去……说她秦淮茹为了块肉跟许大茂钻胡同……她以后在院里还怎么做人?贾张氏能活撕了她!
“李……李雪莹!你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淮茹顾不得许多,抬脚就想追上去解释,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
可风雪太大,李雪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垂花门后浓重的黑暗里,只有风雪呜咽着灌满了前院。
“行了!别嚎丧了!”
许大茂烦躁地吼了一声,一把拽住想要追过去的秦淮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看着李雪莹消失的方向,三角眼里闪烁着不甘和一种被激起的、更强烈的征服欲。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作呕的、油腻腻的自信笑容,仿佛刚才的难堪从未发生。
“嘁!装什么清高!”
许大茂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又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一个守活寡的娘们儿,带着个拖油瓶,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上!饿她三天!你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他晃了晃手里那块冻肉,仿佛那是无往不利的法宝,眼神阴沉地望向中院,
“等着瞧吧!只要我许大茂舍得下本钱,舍得花足够多的钱……早晚有一天,她得乖乖爬上老子的炕头!”
风雪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扑打在许大茂那张写满贪婪和自负的脸上,也扑打在秦淮茹煞白而充满恐惧的脸上。
那块作为诱饵的五花肉,在寒风中散发着冰冷油腻的光。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子,像刀子一样刮在李雪莹麻木的脸上。
她踉跄着冲进中院,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许大茂那张油腻恶心的脸和秦淮茹煞白惊惶的神情,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意识。
那赤裸裸的羞辱和交易,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只想快点回到那间冰冷的屋子,紧紧抱住女儿,用女儿的体温驱散这彻骨的寒意和肮脏。
就在她快要走到自家那扇薄薄的门板前时,对面聋老太太家的门帘“唰”地被掀开。何雨柱(傻柱)高大的身影裹着一身厨房的油烟味和屋里的暖气钻了出来,
脸上还带着点伺候完老祖宗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聋老太太那番“撮合”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转悠。
李雪莹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傻柱,又猛地想起前院门口那令人作呕的一幕。一股说不清是愤怒、是怜悯、还是被逼到绝境后某种本能的东西,促使她停下。
她不是多嘴的人,十几年忍气吞声早已让她习惯沉默。
但此刻,看着傻柱那张还带着点傻气的脸,想到他平日里对秦淮茹那点痴心妄想,
再想到许大茂那副嘴脸……一种压抑了太久、近乎残酷的冲动涌了上来。
“何雨柱。”李雪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在呼啸的风雪中却异常清晰。
傻柱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李雪莹。
昏暗中,只能看到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深陷的、仿佛燃尽了一切只剩下灰烬的眼睛。
“你……有事?”傻柱下意识地问。
李雪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垂花门外那片被风雪和黑暗笼罩的前院,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锥一样刺骨:
“秦淮茹……跟着许大茂去院子外面的小胡同了。”
她顿了顿,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许大茂手里……拎着一块肉。”
说完这句,她不再看傻柱瞬间剧变的脸色,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径直转身,推开自家冰冷的木门,“吱呀”一声,瘦削的身影没入屋内浓稠的黑暗里,门板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轰!”
傻柱只觉得脑子里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聋老太太的话、李雪莹平静却如惊雷般的告密、秦淮茹那楚楚可怜的脸、许大茂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瞬间交织、碰撞、炸裂!
秦淮茹!许大茂!小胡同!肉!
“许大茂!!我操你祖宗!!!”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傻柱喉咙里炸开!
他双眼瞬间赤红,额头青筋暴跳,刚才那点恍惚和疲惫被滔天的怒火焚烧殆尽!
他像一头发狂的蛮牛,根本顾不上风雪,猛地转身,高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前院大门,朝着那吞噬了他“秦姐”的黑暗胡同,
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重重踏在积雪里,溅起大片肮脏的泥雪!
此刻,四合院大门外,那条狭窄、堆满杂物、被两侧高墙挤压得几乎不见天光的死胡同深处。
风雪在这里打着旋,呜咽声被高墙放大,更显凄厉阴森。
许大茂将那块冻得硬邦邦的五花肉随手扔在墙根一个破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急不可耐的贪婪,酒精和即将到手的猎物让他浑身燥热,全然不顾刺骨的寒冷。
他狞笑着,张开双臂,像老鹰扑小鸡一样,朝着被他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秦淮茹扑了过去!
“秦姐!我的好姐姐!你就从了兄弟吧!一块大肥肉换一回……你赚大发了!
许大茂嘴里喷着酒气和污言秽语,油腻腻的手掌带着寒风,直直抓向秦淮茹棉袄下的xp!那双三角眼里燃烧着赤裸裸的兽欲!
秦淮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砖墙,退无可退。
许大茂身上那股混合着酒臭和头油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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