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肥胖的身躯在愤怒的工人拳脚下扭曲变形。
昂贵的毛料中山装被撕成了布条，露出底下白花花的赘肉，哪还有半分厂长的威严？
每一次拳头落下都伴随着他杀猪般的惨嚎。
“打死他！喝人血的畜生！”
“老周的抚恤金你也敢吞！打死你！”
“还有我爹的工伤赔偿！王八蛋！”
积压了数年、十数年的怨恨，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几个试图保护杨为民的厂党委成员早被冲散，不知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
周牧白就站在这片混乱风暴的中心，脚下是疯狂涌动的人潮，头顶是杨为民那已经变了调的哀嚎。
他微微闭着眼，意识却沉浸在另一个沸腾的世界。
【灾厄力场（中级）汲取浩瀚负面能量！范围扩张至50米！强度大幅提升！解锁新特性：精神震慑（短暂扰乱目标思维）！】
【灾厄力场（中级）：半径50米，厄运强度巨幅提升！可同时锁定三个目标引发连锁厄运！精神震慑可短暂植入恐惧幻象！持续时间：96小时！】
【叮！检测到全厂范围海量人员产生剧烈负面情绪（极度愤怒、狂喜、正义感爆发、恐惧），群体收割！情绪值 10000！】
【当前情绪值余额：38000！】
磅礴的力量如同实质的电流，在他四肢百骸奔涌，冲刷着每一个细胞。
半径五十米的庞大领域在他意念中清晰无比，如同他延伸出去的肢体。
领域内每一个人的位置，每一次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如同星辰般在他的“意识星图”中明灭闪烁。
这感觉，如同执掌生杀的神明。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广场上震天的怒吼！
呜哇——呜哇——
两辆刷着公安标志的挎斗摩托和一辆吉普车，冲破外围的人群，急停在主席台边缘。
车门猛地打开，跳下七八个穿着藏蓝制服、表情严肃的公安干警。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肩章显示级别不低。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混乱到极点的现场，最后定格在风暴中心——那个闭目而立、与周围狂暴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身上。
“住手！都给我住手！”中年警官一声暴喝。
他身后的干警迅速上前，强行分开还在厮打的人群。
愤怒的工人们被强行隔开，但眼中的怒火并未熄灭，只是死死盯着台上不成人形的杨为民。
中年警官大步走上残破的主席台。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杨为民，随即转向周牧白，声音低沉而凝重：
“周牧白同志？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陈国栋。关于红星轧钢厂杨为民、李怀德等人涉嫌严重职务犯罪的线索，上级领导高度重视，指示我局立即介入，彻查到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牧白手中那本染着机油和血污的账本上：“你手中的证据，是本案的关键。请交给我们公安机关依法封存处理。你放心，法律会还你父母，还所有被侵害权益的工人一个彻底的公道！”
陈国栋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伸出了手。
周牧白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波澜。
他没有看陈国栋伸出的手，也没有看地上哀嚎的杨为民，目光反而越过陈国栋的肩膀，落在那辆吉普车旁，一个穿着灰色干部装、戴着眼镜、看似普通文书模样的年轻男人身上。
在周牧白“意识星图”中，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文书，身上散发出的恶意如同黑夜中的探照灯，强烈得刺眼！
那是一种混杂着审视、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的冰冷情绪！
远超地上濒死的杨为民！
【锁定目标：吉普车文书（身份不明）。恶意强度：MAX！威胁等级：高！情绪波动峰值：审视（强烈）、忌惮（强烈）、杀意（隐晦）！符合灾厄力场自动锁定条件！】
【灾厄力场（中级）特性触发：对持续高恶意目标自动标记！是否主动激发连锁厄运？】
周牧白心中了然。
杨为民倒了，但他背后的人，或者说，被他账本牵连到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这个“文书”，就是一双藏在暗处、来自更高处的眼睛。
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陈支队，公道，我等了很多年。”周牧白的声音不高。
他抬起手，却不是将账本交出，而是随意地翻开了其中一页，指尖精准地点在几行字上：
“杨为民供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上面清楚记录着，去年三月，他通过工业局副局长王振山的关系，将一批计划内特种钢材指标，以‘废品’名义低价倒卖给一个叫‘长风贸易’的皮包公司，获利两万八千元，其中一万二‘孝敬’给了王振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国栋瞬间变得极其凝重的脸，继续道：
“这笔交易经手人签名，除了杨为民、李怀德，还有这位王副局长的秘书——张明远同志。”
他的目光，看向吉普车旁那个戴眼镜的“文书”！
嗡！
就在周牧白话音落下的瞬间！
吉普车旁，那个一直保持着低调、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张明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他藏在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不…不是我！我没有！污蔑！这是污蔑！”张明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脚步却猛地一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他那只慌乱中踩在台阶边缘的左脚踝，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内翻折过去！
“啊——！！！”张明远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腔的惨嚎，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水泥地狠狠栽了下去！
砰！
他的脸结结实实砸在地上，金丝眼镜瞬间碎裂，镜片深深扎进了眉骨和颧骨！
“张秘书！”陈国栋和几个公安干警脸色剧变，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报应！活该！王振山的狗腿子！”
“看！周牧白连碰都没碰他一下！”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人群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幸灾乐祸的哄叫！
张明远这狼狈惨状，无疑坐实了他和王振山、和杨为民是一丘之貉！
【叮！检测到目标：张明远（王振山秘书）。情绪波动峰值：剧痛（MAX！）、恐惧（MAX！）、绝望（MAX！）、暴露（MAX！）！收割成功！情绪值 1500！】
【叮！检测到目标：陈国栋（震惊）。情绪波动峰值：震惊（强烈）、棘手（强烈）！收割成功！情绪值 300！】
【叮！检测到全厂范围海量人员产生剧烈负面情绪（极度解气、狂喜、震惊），群体收割！情绪值 5000！】
【当前情绪值余额：44500！】
周牧白看着地上捂着脸打滚哀嚎的张明远。
他这才将手中的账本合上，随意地递给了旁边脸色复杂的陈国栋。
“陈支队，证据都在这里。该怎么处理，是你们公安机关的职责。”周牧白的声音平淡无波，“我只希望，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把它‘遗失’在某个档案室的角落里，或者让关键证人‘意外’身亡。”
陈国栋接过那本沾满罪恶和血迹的账本。
他看了周牧白一眼，郑重地点点头：“周牧白同志，请相信组织！这一次，无论牵扯到谁，我们一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立刻指挥干警：“控制现场！保护证据！将杨为民、张明远立即送医，严加看管！通知局里，马上对工业局副局长王振山实施控制！申请搜查令！”
混乱的现场迅速被公安接管。
周牧白不再停留，转身走下残破的主席台。
拥挤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感激和难以言喻的震撼。
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肃穆的寂静。
他穿过广场，走向厂区深处。
厂办大楼后面，有一片相对安静的苏式小楼区，红砖墙，尖屋顶，带着小小的院落。
这是轧钢厂历届厂领导和高级技术骨干的住所。
周牧白在其中一栋挂着“甲字三号”门牌的小楼前停下脚步。
这是厂办刚刚紧急分配给他父亲的——一级技术工人、因公牺牲的烈士周卫国同志，生前本就该享有的待遇。
如今，连本带利，物归原主。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吱呀——
木门被推开。
一股混合着淡淡油漆味和阳光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内，是光洁的暗红色橡木地板。
宽敞的客厅，摆放着半新的藤椅和茶几。
与之前那间阴暗潮湿、漏风漏雨的西厢房，天壤之别。
周牧白踏进玄关，反手关上门。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走到客厅中央，站在那片温暖的阳光里，缓缓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系统。
【灾厄力场（中级）稳定运行中。范围：半径50米。剩余时间：95小时42分。】
【当前情绪值余额：44500！】
【商城新图标解锁：基因优化液（初级）！售价：30000点！（全面提升身体素质，开发潜能！）】
【灾厄力场升级路径（中级→高级）：需情绪值100000点！（解锁更大范围、更强力场操控、精神暗示等）】
他心念微动，庞大的灾厄力场无声铺开，扫描着周围五十米内的一切。
隔壁甲字二号楼里，退休的老工程师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气息平和。
前栋乙字楼一层，一个后勤科的小干事正对着新分房的名单骂骂咧咧，嫉妒的酸气几乎要溢出来。
更远处厂区道路上，几个下班的工人兴奋地议论着今天的惊天巨变，情绪激昂。
【锁定目标：后勤科干事（赵友亮）。恶意强度：中等（嫉妒）。情绪波动峰值：不满（强烈）、怨怼（中等）！符合自动标记条件（持续低恶意）。】
【锁定目标：车间小组长（钱大富）。恶意强度：低（恐惧）。情绪波动峰值：后怕（中等）！符合自动标记条件（持续低恶意）。】
【锁定目标：……】
一个个或强或弱、带着各种负面情绪的光点，清晰地浮现在他的“意识星图”中。
如同田野里一茬茬等待收割的……韭菜。
周牧白走到宽大的玻璃窗前。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
“这位置，我爹坐过，也塌过。”
“现在，我坐进来了。”
“这一次……”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动一动试试。”
窗外，阳光正好。
窗内，无形的灾厄力场将整栋小楼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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