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砰”的一声合拢,将院内逐渐平息的嘈杂与傻柱压抑的痛呼隔绝开来。
昏黄的煤油灯在简陋的屋里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照着墙壁上斑驳的岁月痕迹。空气中,先前贾川与傻柱冲突带来的紧张尚未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寂静。
吴娟(张娟)的身子依旧在微微发抖,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小女儿贾小草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眼神复杂地落在儿子贾川身上,那目光里有惊魂未定,有浓浓的担忧,更有一丝因儿子骤然展现的陌生力量而产生的距离感。
这孩子,好像一夜之间,就不是她那个需要事事操心的瘦弱儿子了。
贾小草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被刚才院里的阵仗吓得不轻,偶尔才敢从母亲的臂弯里,偷偷抬起挂着泪珠的眼睛,怯生生地望一眼哥哥。
贾川沉默地看着她们,母亲眼底深处的恐惧,妹妹无声的啜泣,都像细密的针尖,轻轻刺着他的心。他知道,今晚的雷霆手段是必须的,但对家人的冲击,同样真实。
吴娟终于忍不住,她上前一步,颤抖的手抓住了贾川的胳膊,那力道不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小川,你……你告诉妈,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你……你把傻柱打成那样,他,他们……院里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吧?”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傻柱是院里的“战神”,易中海是经营多年的“一大爷”,这两个人在四合院里盘根错节,如今儿子一下子把两人都得罪狠了,以后的日子……她不敢想。
贾川轻轻将母亲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挪开,转而扶着她有些发软的肩膀,引着她到炕沿边坐下。他弯腰,用袖子擦了擦妹妹小草脸上的泪痕,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温和。
“妈,您别怕。傻柱那是他自己找上门来寻衅,咎由自取。他以后要是还敢来咱们家撒野,我还打他。”
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吴娟听着,心头刚放下一丝,又被儿子话语里的狠劲提了起来,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晚饭时,从系统空间取出的野猪肉炖得喷香,浓郁的肉香在不大的屋子里弥漫,可吴娟却没什么胃口。她手里捧着窝头,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贾川,那碗里的肉块几乎没动。
油灯的光晕将贾川的脸庞勾勒得有些模糊,却更显得沉稳。
吴娟放下手里的窝头,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郑重了许多。
“小川,你跟妈说句实话。你这一身的力气,还有……你那些本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妈……妈心里不踏实。”
她怕儿子年纪小,不懂深浅,万一走了什么歪路,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那这个家就真的完了。这个年代,来路不明的本事与钱财,往往意味着更大的祸端。
贾川心中了然,母亲的担忧,他早就预料到了。他放下筷子,微微垂下眼帘,再抬起时,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里,竟带上了一丝与他六岁年纪极不相称的沉静与沧桑。
他轻轻叹了口气。
“妈,您知道,自从爸走了以后,咱们家的日子有多难。我不想再看到您和妹妹被人欺负,不想再让你们挨饿受冻。”
这话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他一切行动的初衷。
吴娟听着,眼圈微微泛红。
贾川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所以,我每天天不亮就偷偷跑到后山去。砍柴,挑水,搬山上的大石头练力气。冬天顶着寒风,夏天冒着酷暑,一天都不敢停歇。”
他说得平淡,吴娟却仿佛能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在寂静无人的山林中,如何咬牙坚持。
“后来,我在山里采草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采药的老先生。”贾川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位老先生看我年纪小,又肯吃苦,就动了恻隐之心。他教了我一些强身健体的吐纳法子,还有几手粗浅的防身功夫。他还说我……说我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可惜发现得晚了些。”
这番话,半真半假。系统是不能说的秘密,只能借一个虚构的“高人”来解释一切超乎常理的变化。
“老先生还懂医术,指点我认识了不少山里的草药,告诉我哪些能治病,哪些能换钱。所以,咱们家吃的肉,还有之前那些钱,一部分是林大叔为了感谢我救命给的,另一部分,就是我用老先生教的法子,在山里打了些野味,或者采了些稍微值钱的草药,偷偷拿去换来的。”
这番解释,将他的力量、初步的医术、以及家中物资的来源都串联起来,用一个“山中奇遇”的框架,包裹了【签到系统】的秘密。对于一个生活在闭塞年代、见识有限的农村妇女来说,这样的“奇遇记”虽然离奇,却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毕竟,民间传说中,总有那么些高人隐士,游戏人间。
吴娟静静地听着,一双布满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她试图从贾川的脸上寻找到一丝虚假或闪躲,但看到的只有坦诚与不容置疑的平静。儿子口中的“轻描淡写”,在她听来,却是无数个日夜的艰辛付出,是独自面对深山的勇气,是超越年龄的早熟与担当。
她想象着,小小的儿子,在父亲去世后,是如何默默地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如何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用稚嫩的肩膀磨砺出如今这身本事。那些她不知道的苦,那些她无法分担的累……
想着想着,吴娟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了下来。这泪水里,有心疼儿子过早的“懂事”与“辛苦”,有对他“奇遇”的后怕与庆幸,更有对他如今能够保护这个家的欣慰与骄傲。
她伸出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了贾川的小手,哽咽道。
“好孩子……妈的……好孩子……妈知道了,妈都明白了。”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以后有你在,能保护好你妹妹,妈……妈就放心了。”
心中的巨石仿佛在这一刻落了地,长久以来的惶恐与不安,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解释。
屋内的气氛,随着吴娟情绪的平复,也渐渐缓和下来。
她看着贾川,又看看旁边乖巧地扒拉着碗里饭菜的小草,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又落回到儿子身上。
“小川,你看小草这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你的衣服也都短了一大截,眼看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凉,冬天转眼就到,妈得赶紧想法子给你们扯几尺布,做身厚实的棉衣才行。”
贾川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妹妹身上的确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袖口和膝盖处都打着颜色不一的补丁。再看看母亲,为了省下每一分钱,她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是缝了又缝。
他注意到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眯着眼睛穿针引线的吃力模样,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正轻轻抚摸着小草的头发。
油灯的火苗“噼啪”一声轻响,贾川的心,也跟着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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