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买房,无疑是往四合院这潭深水里砸下了一块巨石。
余波未平,新的浪潮已然汹涌。
一个关于陈阳“每天都能赚到上百块”的惊人流言,裹挟着羡慕、嫉妒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敬畏,在邻里间疯狂地传播开来。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便是此刻四合院里某些人家的心境。
太阳刚探出屋檐,院里便已不复往日的宁静。
洗衣的、择菜的、无所事事晒太阳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话题无一例外,都绕着前院何家那个神秘莫测的陈阳。
“听说了吗?陈阳一天能挣上百块!”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妇人,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亮得吓人。
“真的假的?那可比厂长的工资都高出天际了!”
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不敢置信。
“八成是真的,你没瞧见人家那手笔?三转一响眼都不眨,南房说买就买,天天大鱼大肉,那香味儿,馋死个人!”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啧啧称奇与隐秘的吞咽口水声。
这些议论,自然也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三大爷阎埠贵的耳朵里。
阎埠贵何许人也?
院里公认的“文化人”,小学教师,更以精于算计闻名。
平日里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占邻居点小便宜是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此刻,他坐在自家屋里,面前摊着一本破旧的账簿,手里噼里啪啦拨着算盘。
眉头紧锁,神情专注。
算盘珠子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自行车,一百六。缝纫机,一百二。手表,八十。这三大件就三百六了。”
他一边拨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买南房,就算走了门路,少说也得五百块。”
“还有这一个多月,顿顿有肉,那开销……”
阎埠贵越算越心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陈阳,来历不明,却出手阔绰得吓人。
他阎埠贵自诩聪明一世,在这陈阳面前,倒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算盘一推,账簿一合。
阎埠贵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幻不定。
他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这陈阳,绝非池中之物,是条过江的猛龙!”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得罪这样的人,日后怕是没好果子吃。
可若是能攀上关系,哪怕只是沾点光,那好处……
阎埠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那颗习惯了算计得失的心,此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风险与收益,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最终,对利益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老婆子!”
他扬声喊道。
三大妈从里屋应声而出:“怎么了,老头子?”
“去,把咱家那两瓶藏了好几年的好酒拿出来。”
阎埠贵语气果决。
三大妈一愣:“拿酒干什么?那不是留着解成结婚用的吗?”
“妇道人家懂什么!”
阎埠贵瞪了她一眼。
“此一时彼一时。这酒,今天得派上大用场。”
他心中已有定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要巴结陈阳这样的人物,不出点血本怎么行?
日上三竿,阎埠贵换了身干净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手里提着两瓶用红纸裹着瓶口的好酒,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径直走向何家。
“陈阳兄弟在家吗?”
人未到,声先至。
陈阳正在院里劈柴,闻声抬头,便见阎埠贵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
“三大爷,有事?”
他语气平淡,手上动作未停。
“哎哟,陈阳兄弟真是勤快人。”
阎埠贵几步上前,将酒瓶往旁边石桌上一放。
“兄弟,不瞒你说,老哥我今天来,是特地想请你们一家三口,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这话一出,不仅陈阳微感意外,连在屋里忙活的何秀兰都探出了头。
国营饭店?那可是普通人家逢年过节才敢奢望的地方。
阎老西这是转性了?
陈阳停下手中的斧子,目光落在阎埠贵那张笑成菊花的脸上。
心中对其来意已是了然。
这老狐狸,怕是嗅到了什么,想来烧冷灶了。
“三大爷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必如此破费。”
陈阳淡淡说道。
“哎,陈阳兄弟这话就见外了。”
阎埠贵连连摆手,一副诚恳模样。
“你搬来咱们院,就是缘分。乔迁新居,这南房一买,更是大喜事。老哥我必须表示表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凑近了些。
“再说了,以后咱们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得多亲近亲近不是?”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祝贺,又透着拉拢。
何秀兰在屋里听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想当初,这阎老西可没少打她们家秋风。
如今这般殷勤,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陈阳看着阎埠贵,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
“既然三大爷盛情,那我们一家就却之不恭了。”
阎埠贵闻言大喜,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六点,解放路那家老字号,我等你们!”
他生怕陈阳反悔似的,说完便乐呵呵地告辞离去。
傍晚,国营饭店。
灯光明亮,人声鼎沸。
阎埠贵早已订好了包间,虽然是最便宜的那种,但也算下了血本。
饭桌上,山珍谈不上,却也是鸡鸭鱼肉俱全,白米饭管够。
这在寻常百姓家,已是顶了天的盛宴。
阎埠贵一改往日抠门算计的形象,频频举杯,对着陈阳极尽恭维之能事。
“陈阳兄弟,你年轻有为,目光长远,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啊!”
“这院里,我就佩服你这样的实干家!”
“以后院里有什么事,只要兄弟你一句话,我阎埠贵绝无二话,肯定站在你这边!”
何秀兰与何芳初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何芳初,看着平日里斤斤计较的三大爷,此刻竟对陈阳如此阿谀奉承,心中对自家男人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陈阳则始终神色平静,对阎埠贵的吹捧不置可否,只是偶尔应酬几句。
他心中清楚,这老狐狸不过是趋炎附势罢了。
若自己失势,他定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阎埠贵自觉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结了账,将陈阳一家送出饭店。
回家的路上,何秀兰忍不住开口。
“阳子,这阎老西今天是怎么了?又是请客又是说好话的。”
陈阳笑了笑:“墙头草,随风倒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陈阳家买下的南房要装修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中院一大爷易中海的耳朵里。
易中海,轧钢厂八级钳工,院里的一大爷,多年来以“德高望重”自居。
他习惯了对院内事务指手画脚,享受着被人敬重、被人依赖的感觉。
尤其是对贾家,他更是倾注了无数心血,指望着贾东旭能为他养老送终。
此刻,他正在自家窗前给那几盆宝贝兰花浇水。
听着外面传来的关于陈阳家要大兴土木的消息,他浇水的手微微一顿。
水珠从壶嘴滴落,溅在墨绿的叶片上,又悄然滑落。
易中海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买房,买三转一响,如今还要把好端端的南房扒了重新修葺。
这个陈阳,手笔一次比一次大,行事也越来越张扬。
完全没把他这个一大爷放在眼里,更没把院里多年形成的“规矩”放在眼里。
一股强烈的不满,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危机感,涌上易中海的心头。
他自诩为四合院的“定海神针”,院里的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陈阳的出现,却像一颗不受控制的石子,将他苦心经营的秩序搅得波澜四起。
再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这四合院,到底谁说了算?
“哼!”
易中海放下水壶,脸色阴沉下来。
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必须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这个院子,终究还是他易中海说了算。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借着这次装修影响院里环境,以“集体利益”为名,召开全院大会。
到时候,他要当着全院人的面,好好敲打敲打陈阳。
最好能让他出点血,既能挫其锐气,又能彰显自己一大爷的权威。
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夜色渐深,陈阳送走了阎埠贵,回到院中。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南房,又瞥向中院易中海家的方向。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要动工装修,易中海那老东西绝对会跳出来搞事情。
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陈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转身进了屋。
暴风雨,要来了。
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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