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兰和何芳初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她们实在懒得和院里那些心思各异的人虚与委蛇,便对陈阳轻声道:“你们男人家聊吧,我们娘俩回老屋那边吃,也清静些。”
陈阳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这四合院里的人情世故,有时候比末世的怪物还难缠。
一场注定各怀鬼胎的饭局,就这么定了下来。
傍晚时分,陈阳系上围裙,亲自下厨。
许大茂送来的那包风干山蘑菇和黑木耳,被清水泡发后,散发出浓郁的山野气息。陈阳又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只处理干净的肥硕野兔,手起刀落,动作麻利,兔肉很快被分解成大小均匀的肉块。
灶膛里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映红了陈阳平静的侧脸。
他先是将兔肉用料酒、姜片腌制去腥,随后热锅凉油,放入葱段、姜片、八角、桂皮爆香。待香味彻底激发出来,腌好的兔肉块便下了锅,大火快速翻炒。兔肉表面微微变色,立刻加入泡发好的山蘑菇、黑木耳,以及少许酱油、料酒调味。
“滋啦——”一声,锅铲翻飞,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山货特有的菌香,瞬间从厨房的小窗户里争先恐后地钻了出去,像是长了腿似的,在整个四合院里弥漫开来。
除了这道主打的山货炖兔肉,陈阳又快手炒了几个硬菜:一盘色泽红亮的红烧肉,用的是上好的五花,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一盘清炒时蔬,碧绿生青,看着就爽口;还有一盘金黄焦香的炸花生米,是下酒的绝配。
许大茂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他本以为陈阳只是打猎厉害,没想到这厨艺也是深藏不露。单是闻着这香味,就让他口水直流,对陈阳的敬佩又深了几分,同时也对即将到来的阎埠贵,生出几分看好戏的促狭。
这香味实在太过霸道,中院、后院不少人家都闻到了。
“哎,你们闻闻,陈家这是又做啥好吃的了?”
“这肉香味儿,可真馋人啊!”
“他家日子过得可真是红火,三天两头不是鸡就是肉的。”
几声低低的议论,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饭菜刚刚端上堂屋的八仙桌,院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听着就不止一两个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三大爷阎埠贵那张堆满精明笑容的脸就探了进来。
“陈阳啊,我们没来晚吧?”
他话音未落,身后呼啦啦地跟进来一大串人。
三大妈腆着脸跟在阎埠贵身后,手里还牵着最小的儿子阎解放。再往后,是已经成年、在厂里当学徒的大儿子阎解成,以及看着比同龄人瘦弱不少的二儿子阎解旷。
一家五口,一个不落,整整齐齐,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陈阳家。
许大茂看得眼角直抽抽,心里暗骂这阎老西真是把“算计”两个字刻进了骨髓里。请他一个人吃饭,他倒好,拖家带口全来了,这是生怕占不着便宜啊!
阎埠贵一双三角眼在桌上的菜肴飞快地扫了一圈,当看到那盘分量十足、油光锃亮的山货炖兔肉和那盘颤巍巍的红烧肉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故作矜持地搓了搓手,对着陈阳笑道:“哎呀,陈阳,你看你,太客气了,弄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嘛!”
嘴上说着客气,脚下却已经毫不客气地拉开了一张条凳,示意老婆孩子赶紧坐下。
三大妈也是满脸堆笑,连声道谢,还不忘在阎解成和阎解旷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低声嘱咐:“机灵点儿,多吃肉!”
陈阳对此仿佛早有预料,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招呼了一声:“都坐吧,随便吃。”
他这副淡然的态度,反倒让阎埠贵心里有些打鼓,总觉得陈阳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满桌的美味佳肴给冲散了。
阎家那几个孩子,平日里被阎埠贵以“勤俭持家”为名,克扣得连顿饱饭都难得吃上,更别提油水了。此刻,面对着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丰盛肉菜,那双眼珠子简直要放出绿光来。
尤其是年纪小一些的阎解旷和阎解放,根本不等大人们发话,就跟饿了三五天的小狼崽子似的,抓起筷子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红烧肉扑了过去。
筷子使得上下翻飞,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吧嗒嘴的声音不绝于耳。汤汁肉末沾了满脸满嘴,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丑态百出。
老大阎解成到底年长几岁,在厂里也见过些世面,还稍微顾及点脸面,动作虽然也快,但比起两个弟弟,总算还带着几分斯文。
阎埠贵见状,象征性地瞪了儿子们一眼,嘴里嘟囔着:“慢点吃,慢点吃,着什么急,又没人跟你们抢!”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手里的筷子却也没闲着,目标明确地伸向了那盘山货炖兔肉,夹起一块炖得软烂入味的兔肉就送进了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三大妈更是把“贤妻良母”的本色发挥到了极致,不停地往自家男人的碗里,还有几个儿子的碗里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这肉炖得可真香!”
一家人配合默契,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一般,迅速占据了餐桌上的有利地形,将大部分菜肴都纳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许大茂在一旁看得是连连摇头,心中对阎家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他端起酒杯,敬了陈阳一杯,压低声音道:“陈哥,你这可是亏大了。”
陈阳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就在阎家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那股霸道的肉香味,夹杂着山货特有的清冽气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悠悠然飘过了中院的矮墙,径直钻进了贾家的屋子。
中院的贾张氏,此刻正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碗清可见底的棒子面粥,碟子里是几根蔫了吧唧的咸菜疙瘩。她正一口粥一口咸菜地往嘴里送,冷不丁闻到这股子能把人馋虫都勾出来的肉香味,手里的动作顿时就停了。
她耸动着鼻子使劲嗅了嗅,那张刻薄的老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呸!什么丧良心的人家!天天大鱼大肉,也不怕遭天谴!”
贾张氏越想越气,再看看自己碗里这寡淡无味的吃食,心里的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霍”地站起身,叉着腰就冲到了院门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陈阳家所在的南房方向就破口大骂起来。
“吃了断头饭,明天就上西天!一个个黑心烂肺的,早晚不得好死!”
“天杀的短命鬼!有钱烧的,也不怕撑死你们!”
“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些显摆的玩意儿!”
那骂声尖酸刻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老远。
饭桌上,阎家几个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都顿了一下。但美食的诱惑显然更大,他们只是缩了缩脖子,很快又埋头苦吃起来。
阎埠贵和三大妈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表情讪讪的,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现在是在陈阳家蹭饭,贾张氏骂的虽然是陈阳,但他们也难免觉得脸上无光。
许大茂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他巴不得贾张氏骂得再难听点,最好把陈阳给惹毛了,当场发作才好。
唯有陈阳,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贾张氏的咒骂声不过是窗外几声无关紧要的犬吠,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品尝美酒佳肴的心情。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又夹了一块红烧肉,细细品尝着。
这顿饭,就在贾张氏抑扬顿挫的骂声伴奏下,吃得“别有风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的菜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尤其是那几道硬菜,盘子底下很快就见了底。阎家人的战斗力着实惊人,一个个吃得肚皮溜圆,脸上泛着油光,不时还打着满足的饱嗝。
阎埠贵端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自家几个孩子那副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再看看陈阳家窗明几净的屋子,墙上挂着的崭新日历牌,桌上摆着的搪瓷茶缸,甚至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一股与自家截然不同的富足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刺激,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内心。
他不是不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凭什么陈阳一个无亲无故的外来户,就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而他阎埠贵,堂堂三大爷,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家里还是这副紧巴巴的模样?
这种强烈的对比,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他心里发疼。
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家里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陈阳这条大腿,看来是非抱紧不可了。哪怕以后多豁出点脸皮,多来蹭几顿饭,多占点小便宜,只要能让家里改善改善伙食,也是值得的!
陈阳将阎埠贵脸上那复杂变幻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这阎老西,算盘打得倒是精明,只可惜,道行还是浅了些。
许大茂也看出了阎埠贵的内心活动,心中对他的鄙夷更甚,但同时也对陈阳这种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手段,感到越发敬佩。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饭局的气氛因为食物的减少而逐渐变得有些沉闷和微妙之时——
“哐当!”一声巨响!
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推开,力道之大,沉重的木质门板狠狠地撞在了院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将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一个年轻靓丽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正是多日不见的刘恒星的孙女,刘美恩。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与娇俏。一头精心打理的秀发变得散乱不堪,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漂亮的连衣裙也蹭上了大片的泥土和草叶,显得褶皱不堪。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喝酒的陈阳,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阳大哥!”
刘美恩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哭喊着扑了过来。
“快!快去救救我小侄子!他……他掉进公园的湖里了,捞……捞上来的时候……就……就已经没气儿了!”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身体一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不等院里的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隐约间,一阵阵被夜风吹散的、凄厉至极的哭喊声,仿佛已经隔着院墙,从刘家所在的后院方向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悲痛,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一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瞬间笼罩了整个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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