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纸,稀稀落落地洒在案板上,张弛手里握着菜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鸡丁,那模样,像极了个被抽去了精气神的木偶,全然没了往日的机灵劲儿。
往常这个时候,厨房里早就回荡着他和大伙打趣逗乐的欢声笑语,可今儿个,他满心都惦记着出院该回四合院的易中海,魂儿都像是被勾走了大半,刀起刀落间,也失了往日的利落。
“哟,驰子,咋今儿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巴脑的?”
胡方端着一盘子刚处理好的鸡块,大踏步走了过来,瞅见张弛这副模样,先是一愣,旋即眼睛定在那案板上的鸡丁上,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嘿,不过你这刀工倒是没落下,瞧这鸡丁,切得大小均匀,有模有样的,不愧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假以时日,指定能在这后厨撑起一片天!”
张弛抬了抬眼皮,瞥了胡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个似有似无的笑,嘟囔道:
“你可拉倒吧,说得好像天天守着我似的,我这刀工,那是天赋异禀,自带的本事。再说了,就你那厨艺,还指望教出个啥大师傅来,能不把菜炒糊了,我都得烧高香咯。”
胡方也不恼,笑嘻嘻地把鸡块搁在一旁,伸手捏起一块,在张弛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你小子,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可别小瞧了你师傅我。”
“赶明儿等你再多历练历练,我都能放心大胆地把这后厨交给你,自个儿逍遥去咯。”
“哟呵,你还真敢想呐,就你这水平,还想着撂挑子?等我掌勺的时候,你怕是还得在后头给我打荷,好好学着怎么伺候大厨呢,省得天天瞎晃悠,净做些不靠谱的事儿。”
张弛停下手里的刀,伸手夺过胡方手里的鸡块,丢进盆子里,白了他一眼。
“嘿,你这话可就伤人了啊,等你能独当一面烧菜的时候,怕是伍大厨都得敬你三分,巴巴地给我递烟,求着我别走,留在这后厨给你打下手呢。”
胡方双手抱胸,满脸不服气,眼睛却盯着灶台上正忙活的伍大厨,眼里透着股子羡慕劲儿。
“得了吧你,就中午你炒的那菜,咸不咸、淡不淡的,要我是伍大厨,非得拿锅铲敲你脑袋不可,给你切菜都嫌浪费食材,那滋味,还不如去嚼刘师傅灶头上的抹布呢,好歹还能沾点烟火味儿。”
张弛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皱起眉头,做出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好你个张弛,嘴够毒的啊,今儿个我要不拿抹布给你烧锅汤,我都算白在这后厨混了。”
胡方佯装恼怒,作势要去拿抹布,一旁正擦拭灶台的刘师傅听了,乐呵着凑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抹布,笑道:
“你们俩小子,敢情是惦记着我这抹布的味儿呢?要尝,跟我说一声,我这儿管够,保管让你们喝个过瘾。”
“刘师傅,您可别逗了,哪能劳您动手啊,我自个儿整治他就行,省得他成天没个正形,净说些胡话。”
胡方连忙摆手,笑嘻嘻地从刘师傅手里接过抹布,作势要往锅里扔,吓得张弛往后跳了一步,嘴里嚷嚷着:
“你还真来啊,可别糟践了一锅好汤,我还指望今儿个能喝口热乎的呢。”
几人正闹作一团,厨房里的其他人也没闲着,锅勺碰撞声、菜刀剁墩声、催促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独特的”厨房交响乐”。
张弛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大厨站在灶头前,身姿矫健,手中的锅铲上下翻飞,那颠锅的姿势,像极了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者,优美又带着几分霸气。
张弛不禁想象起自己站在那灶头前的模样,可念头刚起,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里喃喃自语道:
“哎哟,这要是我,可太有辱斯文了,还是老老实实切我的菜吧。”
而此时,易中海正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一步步朝四合院走去。
他手里紧握着医院的单据,眼睛盯着上面那”13.5”的字样,眉头拧成了个麻花,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真是倒霉透顶了,就去趟夜市,咋就丢了这么多钱呢,再加上厂里要扣的二十多块,这日子可咋过哟。”
一路唉声叹气,好不容易走到大院门口,还没来得及迈进门槛,易中海的目光就被闫埠贵家那模样凄惨的花树给吸引住了。
往日里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花树,如今被剪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上头还压着几块石头,像个被扒光了衣服、受了重刑的囚犯,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易中海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嘴里念叨着:
“这三大爷是咋回事啊,好好的花,咋就养成了这副德行,简直是造孽啊,怕是活不了咯。”
带着满心的疑惑,易中海抬脚朝中院走去。
刚一露面,就听见贾张氏那堪比高音喇叭的嗓门喊道:
“哟,一大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您不在,大院里都没了主心骨,大家伙儿可都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呐,东旭那孩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就盼着您平安出院呢。”
说着,还假惺惺地抹了两把眼泪,那模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多情深义重呢。
贾张氏这一嗓子,就像吹响了集合哨,中院的邻居们纷纷从屋里涌了出来,瞬间就把易中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那个拍着他的肩膀嘘寒问暖,易中海被这阵仗弄得心里暖烘烘的,脸上也泛起了得意的红晕,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大院的管理没白费,这才离开十天,大伙就惦记成这样,看来自己在这院里,地位可不一般呐。
一大妈在屋里,透过窗户瞧着外头这热闹劲儿,嘴角微微下撇,轻哼了一声,手里拿着件衣服,翻来覆去地折叠着,看都没看门外一眼,嘟囔道:
“哼,现在知道献殷勤了,早干嘛去了,一群只会说漂亮话的主儿。”
易中海好不容易从人群里脱身,迈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一大妈就把手里的衣服一扔,拉着他走到桌子边,神色严肃地说:
“老易,你先别光顾着高兴,我这儿有事儿得跟你好好唠唠。”
“咋了,这么严肃,出啥事儿了?”
易中海被一大妈这架势弄得一头雾水,一边坐下,一边满脸疑惑地问道。
“昨儿个,三大爷闫埠贵买了辆自行车,你敢信?”
一大妈眼睛紧紧盯着易中海,观察着他的反应。
“啥?闫埠贵买车了?”
易中海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他哪来的钱,还有自行车票呢?他那花都剪成那样了,咋还有心思买车啊?”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一大妈拉过椅子,坐在易中海对面,把昨天晚上院子里因为自行车引发的那场”大战”,一五一十地讲了个清楚。
从闫埠贵推车进院引发的轰动,到众人争抢自行车使用权,再到张弛提出的”付费借车”方案,以及刘海中被迫承诺买车的事儿,事无巨细,听得易中海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嘭”的一声,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像只被激怒的斗牛,大声吼道:
“这还了得,他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三大爷那车都买了,还能想着收点钱弥补弥补,二大爷倒好,脑子一热,跟着瞎起哄,你咋也跟着答应了呢?”
“咱们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得留着钱养老呢,我这每月还得吃药,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一大妈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拉易中海的衣角,劝道:
“老易,你先别上火,事儿都已经这样了,二大爷都把话说出去了,咱能咋办?等你回来,不买车,中院的人还不得戳咱们脊梁骨啊。”
“再说了,这事儿我琢磨着,和贾家脱不了干系,你看贾东旭,你住院的时候,他去看过你几次啊?”
“贾东旭那孩子得上班呐,哪能天天往医院跑,你可别冤枉了他。”
易中海皱着眉头,替贾东旭辩解道,可语气里却透着几分心虚。
“哼,上班?我看他就是没那个心。”
“还有贾张氏,昨天晚上那表现,精明着呢,你这车还没买,她就惦记上了,你信不信,等你买回来,怕是都轮不到你骑。”
一大妈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易中海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在这院里操持了这么多年,咋临了还被算计了呢。”
“我估摸着,这事儿和前院那小子张弛怕是有点干系,这段时间三大爷和他走得近,天天在大门口凑一块儿,那花树说不定就是听了他的什么主意,才剪成那样的。”
“后院老太太也跟我说,张弛是个猴精猴精的小子,不好对付呐。”
“老易,咱先别管那些了,车肯定是得买,买回来看看贾张氏到底想干啥,要是她真敢打歪主意,咱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大妈站起身来,拍了拍易中海的肩膀,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易中海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心里虽舍不得对贾东旭多年的投入,可也明白,如今这局面,不买车怕是没法收场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又憋了股火,没好气地嘟囔道:
“行,买就买吧,我倒要看看,这贾张氏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你又干啥去啊?”
一大妈在身后喊道。
“我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心烦着呢。”
易中海头也不回,甩下这么一句,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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