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车间那满是灰尘的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午休的静谧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刘海中却无心享受这片刻闲暇,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满脑子都是自行车票的事儿。
那自行车,在他的梦里都出现好几回了,崭新的车架、锃亮的车铃铛,骑着它在大院里兜上一圈,别提多威风,可没票,这一切都只能是泡影。
他抬手整了整有些皱巴的工作服,深吸一口气,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神色紧张又带着几分决然,朝着车间李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站在门口,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那声音像一道”赦令”,刘海中忙不迭地推开门,身形微微佝偻着,脑袋下意识地往下低。
活脱脱就是一只小心翼翼的鹌鹑,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和他平日里在大院里背着手、摆着架子的做派判若两人。
“李主任,您忙着呢!”
刘海中脸上堆满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讨好的意味,
“我这不是实在没忍住,就想趁着午休来跟您唠唠,您看那自行车票的事儿,今年是咋个安排的呀?”
李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捧着个搪瓷茶杯,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抬眼打量了一下刘海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咂吧着嘴说:
“刘师傅啊,咱们车间的规矩你还不清楚嘛,这票历来都是看谁对车间贡献大来排的,我要是随随便便就处置了,底下那帮人还不得闹翻天咯。”
刘海中一听,脑袋点得像捣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往前凑了两步,把手里攥得紧紧的一个信封轻轻搁在桌上,嘴里说着:
“李主任,您办事那是出了名的公正,这点咱车间谁不知道啊。”
“我也没敢惦记厂里直接分的票,这不,听说您今年贡献大,手头有一张,我琢磨着您自个儿有车了,就厚着脸皮来问问,您看我这……还有机会不?”
李主任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一瞬,伸手拿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那动作看似随意,却让刘海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也就是你老刘平时表现还算不错,不然我可不能为你开这个口子。”
李主任放下信封,抬眼看着刘海中,
“年底的七级工考核,你心里有谱没?”
刘海中腰杆子瞬间挺直了,胸脯挺得高高的,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主任,我能有今天,那可都是您平日里教导有方啊。”
“我一心就想着给国家多做贡献,提高技术水平,您放心,这次考核,我指定使出浑身解数,争取稳稳通过!”
李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不多会儿,就掏出一张自行车车票,递到刘海中面前,脸上笑意盈盈:
“刘师傅,这票可来之不易,拿了它,往后可得好好表现,别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呐。”
刘海中双手接过车票,像是接过了一件稀世珍宝,眼睛都放光了,忙不迭地应道:
“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往后车间里有啥活儿,我第一个冲在前头!”
日头渐渐西斜,下班的铃声在轧钢厂里清脆地响起,工人们像潮水般涌出工厂大门,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四合院的门口,闫埠贵正拿着块抹布,仔细地擦拭着他那辆旧自行车,时不时还凑到跟前,眯着眼瞅瞅哪儿还没擦干净,那认真劲儿,就跟打磨一件艺术品似的。
张弛下班回来,一眼就瞧见了闫埠贵,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正准备开口打招呼,眼角余光却瞥见刘海中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走进了大院。
那自行车,车架在夕阳余晖下泛着亮光,车铃铛晃悠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一看就是刚出炉的”好家伙”。
“哟,二大爷,您可真是神速啊,这么快就把新车弄到手啦!”
张弛眼睛一亮,满脸堆笑,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那热乎劲儿,仿佛要把刘海中融化,
“您这可是咱大院里第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呐,倍儿有面子,旁人可比不了,二大爷到底是二大爷,有能耐!”
谁料,刘海中瞥了张弛一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就像瞧见了什么不招人待见的物件,理都没理他,推着车径直往前走,路过闫埠贵身边时,还故意挺了挺胸膛,扬了扬下巴,阴阳怪气地说:
“老闫啊,这新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骑起来都带风,到底是新的好呐,你那旧车,怕是没法比咯。”
闫埠贵也不恼,放下手里的抹布,凑上前去,围着新车打量了一圈,脸上陪着笑:
“那是,那是,二大爷您这眼光,挑的车肯定错不了。”
张弛看着刘海中那副傲娇的背影,撇了撇嘴,等他进了院子,才凑到闫埠贵跟前,压低声音调侃道:
“三大爷,您瞧瞧二大爷这德行,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您说他会骑车不?我可瞅得真真的,他是一路推着回来的,保不齐还不会骑呢。”
闫埠贵推了推眼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不会骑怕啥,学呗。我当时在废品站,把那儿的车挨个骑了个遍,不就会了,最后才挑中我的车。”
“三大爷,您可真够精明的,敢情在废品站试车,摔了别人的车也不心疼呐。”
张弛笑嘻嘻地打趣道。
“你这小子,净胡说,我那是为了挑个好车,谨慎点儿没坏处。依我看呐,二大爷这新车,怕是也得遭点儿小劫,但愿人别摔出个好歹来。”
闫埠贵抬了抬眉毛,眼里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三大爷,您这心思可够坏的,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像个老学究,骨子里还藏着这么多小心思呢。”
张弛笑着捶了闫埠贵一下,
“得嘞,您继续擦车,我估摸着过不了几天,您这车说不定还能成大院里最新的,我先回去做饭咯。”
张弛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惦记着易中海,本想着瞧瞧易中海瞧见刘海中新车时是啥表情,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易中海的人影,只看到后院一帮人围着刘海中的新车,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羡慕。
徐富贵刚从乡下放电影回来,一进院子,就被刘海中的新车吸引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啧啧称奇:
“好家伙,我就下乡放个电影的工夫,这大院里咋就自行车成标配了,二大爷,您这车可太气派了,骑一圈让大伙瞅瞅呗,就您这派头,骑出去老远一看,指定以为是大领导出行呢。”
张弛也在一旁起哄:
“就是,就是,大家伙儿都盼着看二大爷骑车呢,您就别藏着掖着啦。”
刘海中白了张弛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小子,净出馊主意,院里就巴掌大点儿地方,骑啥车啊,明儿大伙不就能看到了,着啥急。”
心里却暗自盘算着,晚上一定得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好好练练骑车,可不能在大伙面前丢了面子。
说罢,刘海中就沉浸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手还时不时地拍拍车座,显摆道:
“我跟你们说,我这可是凤凰牌的自行车,不是我吹牛,这牌子比那上海牌的可强多了,去店里一问,属它最贵,整整一百九十块,一分钱都少不得。”
“我上手一掂量,嘿,比那梅花牌子的重了足有十斤,分量在那儿摆着呢,能不买它嘛。”
张弛在一旁听着,一开始还一愣一愣的,心里琢磨着这自行车好坏又不是按重量算的,可再仔细一想,自己平时买东西,不也觉着一样价钱,越大越重就越划算嘛,不禁哑然失笑。
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落在傻柱、秦淮茹和贾张氏身上,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洞悉了什么天机,心里默默念叨:傻柱啊,你可得擦亮眼睛,别走错了路,好事儿都在后头呢。
看完这场热闹,张弛便回了家,简单弄了点吃食,填饱肚子,洗漱一番后,正准备上完厕所回屋睡觉,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刘海中推着那辆宝贝自行车,鬼鬼祟祟地往外走,那模样,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脚步急促又轻缓,生怕弄出点儿声响。
张弛好奇心顿起,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猛地一拍刘海中的后背,笑嘻嘻地说:
“嘿,我说二大爷,这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咋跟做贼似的,虽说这是您自个儿的车,可大晚上骑车出去,也容易让人误会不是,您可别真干起偷鸡摸狗的事儿来。”
刘海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车扔了,回头一看是张弛,脸瞬间拉了下来,压低声音怒斥道:
“你小子,属猫的啊,走路没个声儿,我去哪儿用得着你管嘛,你还想管起大爷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张弛也不害怕,双手抱胸,笑嘻嘻地说:
“二大爷,您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我这不是关心您嘛,您说这大晚上的,要是您不回来,我还得操心给您留门不,您可别不识好人心呐。”
“哼,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
刘海中不耐烦地瞪了张弛一眼,头也不回地推着车匆匆走了。
张弛看着刘海中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嘴里嘟囔着:
“哼,要不是我没那厄运卡,高低得给你使一张,让你尝尝倒霉的滋味。要不是怕跟上去被人发现,我真想把你这车给推沟里去,看你还这么嚣张。”
气鼓鼓地回到家,张弛从床底下掏出一本《金瓶梅》,往床上一躺,翻开书看了起来。
虽说没看过插图版的,可书里的文字像有魔力似的,让他沉浸其中,时不时还感叹两声:
“好家伙,怪不得这书能流传这么久,这写的,真是妙啊,可惜没插图,不然就更带劲了。”
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张弛正看得入神,手里的书也翻了一小半,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他耳朵一动,抬眼望去,透过窗户,瞧见刘海中推着车,正小心翼翼地往中院挪,那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狼狈,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像个刚从土堆里爬出来的”土耗子”。
张弛赶忙放下书,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跟在刘海中身后,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我说二大爷,您这是咋啦?大晚上出去一趟,咋弄成这副模样了,人吓人吓死人,您不知道啊,好歹也正常点儿嘛。”
刘海中被这一拍,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回头一看是张弛,刚想破口大骂,又怕惊动了旁人,只能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
“你这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瞎晃悠啥,我还能认出你二大爷,你倒好,差点把我魂儿都吓没了,还在这儿装模作样,说什么看院子,呸!”
张弛看着刘海中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二大爷,您瞧瞧您这一身灰,跟个土行孙似的,我哪能认出您来呀。咋回事啊,这四九城的路上难道还有土匪不成,把您折腾成这样。”
刘海中尴尬地咳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
“嗨,别提了,胡同里有个坑,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没瞅见,不小心摔了一跤,车也跟着遭了殃,明儿还得找人去修修呢。”
说着,就推着车加快脚步往回走,生怕张弛再追问下去。
张弛看着刘海中那慌张的背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让你白天那么嚣张,这下遭报应了吧,还显摆呢,活该摔这一跤。
回到床上,一闭眼,脑海里还都是刘海中那狼狈的模样,嘴角挂着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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