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丝丝缕缕地洒进屋里,在地上交织出斑驳的光影。
何雨水挺直了腰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毫不迟疑地对着何雨柱大声说道:
“哥,你咋能对秦姐那般冷淡呢?人家对咱们多好呀,这些年,咱俩身上穿的衣裳,哪件不是秦姐瞧见有破洞了、脏污了,就赶忙拿去洗净、缝补得整整齐齐的?”
“再瞧瞧这屋子,每日不都是秦姐忙里忙外,擦拭打扫,才让这儿一直清清爽爽的嘛。你现在这样对她,可太没良心啦,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何雨水越说越激动,脸颊因为涨红而显得愈发粉嫩,胸脯也跟着微微起伏,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挥舞着,似乎这样便能加重话语的分量,把满心的愤懑与不解统统宣泄出来。
何雨柱恰似被一道响雷击中,整个人都懵了,呆立当场,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妹妹,竟会和秦淮茹站在一处,还如此直白地指责自己。
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烧红了他的眼,烧烫了他的心。
他猛地转过身,双手紧紧背在身后,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脚步急促且沉重,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鼓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好啊,何雨水,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副模样,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而秦淮茹倒成了大恩人、大好人了!”
“行,既然你这么向着她,那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干脆搬去和她一家过得了。”
何雨柱顿了顿,眼睛扫向何雨水的房间,咬着牙继续说道,
“还有你那屋子,也趁早拾掇干净,给棒梗儿腾出来,人家贾张氏早就惦记上了,你还傻乎乎蒙在鼓里呢!”
何雨水一听,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眼睛里满是惊愕与疑惑:
“哥,你说啥胡话呢?贾张氏咋会惦记我的屋子?我不信!”
何雨柱看着妹妹这副懵懂模样,心头的火更旺了,却也懒得再费口舌解释,只觉得此刻多说无益,气呼呼地端起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拔腿就往门外冲,脚下生风,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彼时,后院静谧得如同深夜的湖面,聋老太太刚打开屋门,还没来得及完全探出身子,何雨柱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卷到了跟前,脸上堆满了笑,声音爽朗得能驱散清晨的薄雾:
“老祖宗,我来给您送粥啦,快趁热尝尝!”
那粥还氤氲着腾腾热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色的雾霭,粥香悠悠飘散开来,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闹腾。
许大茂披着件半旧不新、棉絮都有些外露的棉袄,正站在自家门口伸懒腰,打哈欠,瞧见这一幕,困意瞬间消散,眼睛瞪得像铜铃,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满脸纳闷地捅了捅身旁的刘海中,嘟囔着:
“二大爷,您瞧瞧,这傻柱咋回事啊?平日里虽说也懂些礼数,可没见对谁这么上心过呀,这大清早的,又是送鸡又是送粥,邪门儿了!”
刘海中皱着眉头,顺着许大茂的目光望去,目光在聋老太太的屋子那儿停留了片刻,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道:
“你管人家呢,咸吃萝卜淡操心。”
“许大茂,你还是多花点心思找找你家那丢的鸡吧,别在这儿瞎打听,没得惹人厌烦。”
说罢,他一甩袖子,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回了屋,留下许大茂站在原地,像根被霜打了的茄子,瘪了瘪嘴,狠狠啐了一口痰在地上,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的话,又不甘心地朝聋老太太的屋子瞅了好几眼,才跺跺脚,回了自家屋。
中院这边,贾家的屋子里弥漫着棒子面馒头那寡淡的气味,贾张氏坐在吱呀作响的凳子上,看着桌上那几个硬邦邦、黄澄澄的馒头,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跟着跳了跳,扯着嗓子抱怨道:
“这傻柱,莫不是脑子糊涂了?以往对咱虽说不算大方,可也时不时接济着,如今倒好,扭头去伺候那老不死的,哼,真没天理了!”
棒梗嘴里嚼着馒头,那馒头干巴巴的,噎得他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咽下去,满脸嫌弃地嚷嚷道:
“奶奶,我去把傻叔家的粥端来给您尝尝,那粥指定比这破馒头好吃多了。”
说着,就作势要起身。
秦淮茹正在一旁收拾碗筷,听到这话,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按住棒梗的肩膀,眼睛一瞪,呵斥道:
“棒梗儿,你给我老实坐着,不许去!这几天,你离你傻叔远点儿,别去招惹他,听到没?”
棒梗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嘴巴撅得老高:
“妈,为啥呀?我不就是想给奶奶弄点好吃的嘛。”
秦淮茹横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别问那么多,小孩子家家的,乖乖吃饭,吃完赶紧上学去,别误了时辰。”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这副模样,心里头那股火”噌”地又冒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秦淮茹,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咋,你在厂里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咱娘俩的死活了?我大孙儿想给我弄点好吃的,咋就不行了?”
秦淮茹心急如焚,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赶忙示意棒梗带着妹妹们出去,待孩子们都出了门,才凑近贾张氏,陪着笑脸解释道:
“妈,您忘了我老家那表妹啦?我昨儿晚上翻来覆去地想,傻柱为啥突然变了,后来才琢磨出来,之前一直说把表妹介绍给他,可一直没个动静,怕是他因为这个恼了我呢。”
贾张氏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连连点头:
“哎呀,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这事儿确实像傻柱能在意的。那你赶紧的,回趟老家把表妹叫来,我可实在受不了这棒子面了,天天吃,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秦淮茹连忙应道:
“行,妈,我待会就去厂里请个假,立马回老家,最晚明天中午就能回来,您就放心吧。”
何雨柱呢,浑然不知贾家婆媳的这番谋划,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哉悠哉地晃荡到了红星轧钢厂。
他身为厨师长,平日里虽说挂着个名头,实则上午大多时候清闲得很,大锅饭有马华他们一帮徒弟忙活,他不过是这儿瞅瞅,那儿看看,走个过场罢了。
可临到傍晚,事儿来了。
李副厂长差人火急火燎地寻来,满脸堆笑地传达指令:
“何师傅,今晚有几位重要领导要来厂里吃饭,厂长特意叮嘱,一定得您亲自掌勺,把您那拿手的绝活都使出来,可不能掉链子啊!”
何雨柱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的笑意像烟花般瞬间绽放,灿烂得晃人眼,激动得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心口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忙不迭地应道:
“好嘞,您放心,我肯定使出浑身解数,绝不让领导失望!”
那模样,好似得了天大的宝贝,兴奋得忘乎所以。
一旁的马华、刘岚几个帮厨正忙着切菜洗菜,听到这话,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惊愕。
马华挠了挠头,捅了捅身旁的同事,小声嘀咕道:
“嘿,你瞧师父这是咋了?平常让他加个班,跟要了他命似的,脸拉得老长,今天咋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高兴?”
众人还没来得及议论出个所以然,红星轧钢厂的接待室里,几位身着中山装、气质不凡的领导正围坐在一张油亮的实木桌旁,低声交谈着。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投向坐在下首的李副厂长,声音沉稳而温和地问道:
“李副厂长,听闻你们厂里的厨师长厨艺精湛,是有真本事的,今晚可是他掌勺?”
李副厂长赶忙站起身,腰弯成了九十度,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搓着手说道:
“领导您放心,您大驾光临,我哪敢藏私呀,肯定是何师傅亲自下厨,他那手艺,在咱四九城都是响当当的,保准让您满意!”
另一人也站起身来,竖起大拇指,满脸自豪地附和道:
“领导,不瞒您说,这何师傅的厨艺,那真不是吹的,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只要尝过一回,保管忘不了!”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笑着点头道:
“哦?如此甚好,那待会可真要好好品鉴品鉴了。若是确实如你们所言,相信老领导也定会喜欢的,咱们这次宴请,可就更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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