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方便,越来越有品质。
而每当他拿出一样新东西的时候,他都严格地遵守着自己设定好的说辞。
秦淮茹看到他用崭新的针线,帮自己缝补衣服,好奇地问他这针线是哪儿来的。
他就憨厚地笑着说:“嗨,前两天去旧货市场,碰上一个处理存货的,一块钱买了一大包,这是其中一点。
”
傻柱看到他用“光明”牌火柴点烟,随口问了一句。
他就挠着头说:“哦,这个啊,是一个收废品的朋友,用几本旧书跟他换的。
”
院里的大妈看到他往厨房的盐罐子里,倒着雪白的粗盐,惊讶地问他哪来这么多盐。
他就一脸庆幸地说:“运气好,运气好。
下乡的时候,帮一个老乡修了辆板车,老乡非要塞给我的,推都推不掉。
”
这些说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因为他“爱逛旧货市场”、“运气好”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大家虽然觉得他运气好得有点过分,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这些不断出现的小东西,就像水滴石穿一样,潜移默化地,加深了院里所有人对他“有门路”、“有本事”的印象。
在院里所有人中,对萧云这种“好运气”,最眼热,最坐不住的,就是三大爷闫埠贵。
闫埠贵这辈子,就信奉一个“利”字。
他的人生哲学,就是“不吃亏就是占便宜”。
他看着萧云,这个前不久还被他定义为“傻子”的年轻人,隔三差五地,就能从外面淘换回点新奇玩意儿。
今天是一盒火柴,明天是一包盐,后天甚至拿出了一块崭新的肥皂。
这些东西,虽然都不算什么大钱,但加在一起,可就不是一笔小开销了。
而且,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凭票供应的,有钱都买不到!
三大爷的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一样,又痒又难受。
他开始琢磨,这个萧云,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
他那个“逛旧货市场碰运气”的说辞,三大爷是一个字都不信。
运气?哪有人的运气能好到这种地步?这简直就是天天都能捡到钱啊!
在三大爷看来,萧云肯定是找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稳定的“灰色”渠道。
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
一想到“发财”这两个字,三大爷的眼睛都红了。
他开始想方设法地,想要从萧云这里,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
于是,他一改往日对萧云那种爱答不理,带着点轻视的态度,开始有意无意地,主动接近萧云。
“哎,小萧,下班了啊?”
萧云刚一进院门,三大爷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热情劲儿,让萧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啊,三大爷。
您这是准备出去?”萧云客气地问道。
“不出去,不出去。
我这不是看你回来了,跟你聊聊天嘛。
”三大爷亲热地拍了拍萧云的肩膀,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开始了他的旁敲侧击。
“小萧啊,我可听说了,你最近这运气,可是好得不得了啊!”他眯着眼睛,一脸羡慕地说道,“不是淘换到点盐,就是弄到点肥皂的。
你这运气,可真是让咱们院里的人,都眼红啊!”
萧云心里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嗨,三大爷,您看您说的。
我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粹是运气。
”
“哎,别谦虚,别谦-虚。
”三大爷摆了摆手,凑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咱们是自己人”的口吻说道,“小萧啊,你跟三大爷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了?或者,找到了什么好地方?”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期待。
“你看,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的。
下次,下次你再去市场的时候,带上我呗?我帮你长长眼,帮你掌掌舵。
咱们爷俩,联手合作,肯定能淘到更多好东西!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他总想着,能从萧云这里,找到那条发财的门路,好让自己也跟着占点便宜。
面对三大爷这番毫不掩饰的打探和“合作邀请”,萧云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对付三大爷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精”,你越是解释,他就越是怀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套滴水不漏,让他抓不住任何实际把柄的说辞,把他给绕进去。
于是,萧云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憨厚,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他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说道:“三大爷,真不是我不带您。
实在是我那真没什么门路啊。
”
他看着三大爷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那就是瞎逛,东边看看,西边转转,全凭运气。
有时候,一个月去个七八次,都空着手回来。
有时候,偶尔碰上一次,才能淘换到点针头线脑的。
”
他把自己“捡漏”的成功率,说得极低,把过程,说得极其辛苦和枯燥。
“您想啊,三大爷,”他话锋一转,开始给三大爷戴高帽子,“您是咱们院里的大知识分子,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您那宝贵的时间,都得用在备课,研究学问上。
哪有时间,跟着我这么一个大老粗,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一耗就是一整天啊?”
“那不是那不是大材小用,浪费您的时间嘛!”
他这番话,说得是天衣无缝。
既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一切都归结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让三大爷找不到任何可以合作的切入点。
又顺便拍了三大爷一通马屁,满足了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让他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下去。
果然,三大爷听了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他想发作,想说萧云不识抬举,但萧云那番“您是大知识分子”的高帽子,又让他觉得很受用,不好意思拉下脸来。
他想继续追问,但萧云已经把话说死了,一切都是“运气”,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门路。
他就算跟着去了,也是白费功夫。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呵呵小萧说得说得也有道理。
我我确实是忙,没那么多闲工夫。
”
他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那你以后,要是再淘到什么好东西,可得可得想着三大爷我啊。
”他不死心地,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萧云连忙点头,一脸的真诚。
看着三大爷那副吃瘪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的样子,萧云的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他知道,自己这套滴水不漏的说辞,已经成功地,暂时堵住了三大爷这张嘴。
而他“运气好”的人设,也因此,变得更加牢不可破了。
萧云的种种变化,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四合院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前院,中院,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萧云层出不穷的“新本事”和“好运气”。
人们对他的看法,也从最初的无视,到嘲笑,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一种复杂的,带着敬畏和探究的默认。
而这圈涟漪,也终于,荡漾到了最深,也最安静的后院。
后院,住着许大茂和娄晓娥夫妇。
许大茂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在那个娱乐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这可是个了不得的美差。
他仗着自己这份工作的便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所以在院里,总是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为人油滑,爱显摆,又有点小肚鸡肠。
而他的媳-妇,娄晓娥,却和他截然不同。
娄晓娥出身在一个曾经显赫的资本家家庭。
虽然为了适应这个新时代,她已经努力地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学着做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但她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对文化,对格调,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无法被磨灭的。
她喜欢看书,喜欢听古典音乐,喜欢一切有内涵,有美感的东西。
而这些,恰恰是她的丈夫许大茂,最不屑一顾的。
许大茂的爱好,是斗鸡,是遛狗,是喝点小酒,然后跟人吹嘘自己又去了哪个村,放了什么电影,受到了什么样的招待。
他们两个人,虽然是夫妻,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共同语言。
娄晓娥常常觉得孤独。
这种孤独,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在这个灰扑扑的,充满了家长里短和现实算计的四合院里,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她聊聊书,聊聊艺术,聊聊那些“无用之事”的人。
直到,她注意到了萧云。
最初,她对萧云的印象,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
但渐渐地,她发现,这个年轻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好几次,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看到萧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那本书,看起来很旧,但萧云看书的神情,却非常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她也看到过,萧云在摆弄那些他从“旧货市场”淘换来的新奇小玩意儿。
一把崭新的螺丝刀,一盒印着外文字母的火柴,他会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眼神里,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好奇和欣赏。
这些细节,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不务正业”和“瞎折腾”。
但在娄晓娥的眼中,却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她觉得,这个萧云,身上有一种和这个院子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那是一种沉静的,专注的,对事物本身抱有兴趣的气质。
于是,一丝好奇的种子,在娄晓娥的心里,悄悄地生了根,发了芽。
她开始下意识地,去关注这个后院的邻居。
萧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后院的娄晓娥给盯上了。
他最近,正在琢磨一件新的事情。
他发现,自己目前的舆论点来源,主要还是依靠“窝头换书”、“修房顶”这些偶然事件,以及自己“爱逛旧货市场”这个人设带来的持续性的小收益。
虽然稳定,但增长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他需要探索一些新的,更高效的舆论增长点。
他想到了一个人许大茂。
许大茂这个人,心胸狭窄,嫉妒心强,又爱面子。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然的“矛盾制造机”。
只要自己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引子,去刺激他,挑动他那根敏感的神经,就一定能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而风波,就意味着大量的舆论点。
那么,用什么来当这个引子呢?
萧云思来想去,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特殊的物品上。
一本《外国画报》。
他知道,许大茂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酸文假醋”的文化人,最鄙视的,就是那些“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
而一本印刷精美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外国画报》,无疑是能精准地戳中他G点的,最佳武器。
同时,这本画报,也能进一步巩固自己“有门路,爱淘换”的人设,甚至,还能吸引到另一个潜在的目标娄晓娥。
这简直是一石三鸟之计。
打定了主意,萧云便开始行动。
他翻遍了自己手头所有的旧报纸和旧杂志,终于,在一本五十年代初期的《世界知识》杂志的内页广告上,找到了一个宣传某出版社的广告。
广告的配图上,画着几本叠在一起的书,其中最上面的一本,就是一本封面印着彩色风景的《外国画报》。
图案虽然不大,但足够清晰。
当天晚上,萧云消耗了二十个舆论点,成功地,将这本画报,“摸”了出来。
当那本画报出现在他手中的时候,连萧云自己,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本画报,印刷得实在是太精美了。
它的封面,是铜版纸材质,光滑而有质感。
封面的图案,是瑞士的阿尔卑斯山风景。
湛蓝的天空下,白雪皑皑的雪山,连绵起伏。
山脚下,是翠绿的草地和森林,还有一个宁静的,如同蓝宝石一样的湖泊。
湖边,点缀着几座红顶的,童话般的小木屋。
整个画面的色彩,鲜艳而饱满,构图优美,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本画-报,和这个时代普遍的,灰扑扑的印刷品,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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