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中院的喧嚣,隔着薄薄的窗户纸,针一样扎进贾家逼仄的东厢房。
许大茂那拉长了调门的哭嚎,傻柱粗声大气的反驳,还有街坊们压不住的议论,一浪高过一浪。
秦淮茹正给棒梗缝补膝盖破了洞的裤子,听到外面“偷鸡”的字眼,手指猛地一哆嗦,针尖深深扎进了指肚。
她“嘶”地抽了口凉气,顾不上疼痛,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槐花,”她声音有些发紧,转向在炕边玩弄着一个小布老虎的小女儿,“下午……你们在厂里,吃什么了?”
槐花年纪最小,不过五六岁,哪里懂得掩饰。她眨巴着大眼睛,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
“肉……棒梗哥带我们吃的……香香的鸡……”
话音未落,秦淮茹手里的裤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鸡!张棒的鸡!杨厂长亲自送来的鸡!
她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眼前阵阵发黑。
棒梗!又是棒梗!
这个孽障,早晚要捅出天大的娄子!
外面的吵嚷声中,一大爷易中海那略显沉稳的声音清晰传来,提议召开全院大会。
全院大会!
秦淮茹一个激灵,再也坐不住了。
这事要是当着全院人的面捅出来,张棒那里怎么交代?
张棒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他们贾家拿捏的愣头青了。他是二级驾驶员,是杨厂长面前的红人,一个月八十块工资!
她这些年,明里暗里对张棒示好,盼着他能看上自己,拉拔一把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现在,他出息了,却被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
不行,必须在开会前,去找张棒说清楚,认个错,赔个不是,哪怕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事私下了了。
她霍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慌慌张张干什么去!”
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从里屋门帘后响起,贾张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被打扰好梦的不耐烦。
她是秦淮茹的婆婆,棒梗的亲奶奶。自从儿子死后,这老虔婆便成了家里的太上皇,好吃懒做,尖酸刻薄,唯一的念想就是她的大孙子棒梗。在她眼里,棒梗是贾家的根,是未来的指望,谁都不能说一句不好。
“妈,棒梗他……他可能拿了张棒的鸡……”秦淮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贾张氏三角眼一翻,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拿了就拿了,一只鸡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张棒一个小痞子,退伍回来抖起来了?我们家棒梗吃他点东西,那是看得起他!他敢怎么样?”
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妈!那鸡是杨厂长送给张棒的!张棒现在是二级驾驶员,一个月八十块!我们惹不起他啊!”
“他要是闹到厂里去,棒梗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的工作……”
贾张氏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秦淮茹!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棒梗是你儿子,你不向着他,倒向着一个外人?”
“驾驶员怎么了?驾驶员就能随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呸!”
“他张棒要是敢动棒梗一根汗毛,我……我就去厂门口吊死,我看他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老虔婆说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拍着大腿,一副要撒泼的架势。
秦淮茹被她这番混账话气得眼前发黑,却又不敢真的顶撞。这个家,贾张氏就是天。
“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外面要开全院大会了,许大茂家也丢了鸡,万一张棒也说出来……”
“开会就开会,谁怕谁!”
贾张氏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给我老实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听见没有!”
她厉声呵斥秦淮茹,然后转向炕上正伸着脖子看热闹的棒梗,还有一脸懵懂的小当和槐花。
“棒梗,小当,槐花,都给我进里屋写作业去!今天的事,谁要是敢在外面多嚼一个字,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棒梗被奶奶这么一撑腰,原本还有点心虚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得意。他冲秦淮茹做了个鬼脸,拉着两个妹妹钻进了里屋。
秦淮茹看着贾张氏那张油盐不进的脸,看着棒梗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这个家,算是彻底没救了。
她知道,贾张氏这是铁了心要护着棒梗,把这弥天大祸硬生生捂下去。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张棒那双锐利的眼睛,能看不出端倪吗?
全院大会的锣鼓点,仿佛已经敲响在了院子里。贾张氏的如意算盘,真的能打响吗?
秦淮茹瘫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掩面,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贾家将要面临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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