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四合院的青石板上凝着层薄露,像一层晶莹的纱衣轻轻覆在石板上,踩上去,脚底微微发凉。
徐宗宪蹲在院门口擦算盘,他的手掌缓缓摩挲着算盘珠子,那珠子表面光滑如镜,触手处凉意沁人,似是带着晨雾的清润。
每一颗珠子都圆润饱满,边缘没有一丝粗糙的棱角,细腻的质感在指尖流转。
擦得锃亮的珠子映出东厢房那扇斑驳的木门,那木门上的纹路,在晨雾中隐隐约约,像是岁月刻下的神秘符号。
门后传来哗啦一声,三大爷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冲出来,灰布褂子前襟都扣错了,嗓门儿尖得能扎破晨雾:都来看呐!
开发商要收东厢房!那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划破了晨雾的宁静。
院里正在生煤炉的二大妈手一抖,煤铲子当啷掉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几个端着搪瓷缸子喝豆浆的住户围过来,三大爷把纸举得老高,手指在拆迁补偿四个字上戳得发红:上边说了,按现住户补偿!
宗宪啊,你那间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徐宗宪慢慢直起腰,算盘珠子在掌心硌出浅痕,那微微的刺痛感,从指尖蔓延开来,让他清醒地面对眼前的局面。
珠子与掌心的皮肤紧密贴合,带着一种坚实的质感,仿佛在提醒着他即将面临的挑战。
他早听见三大爷昨夜里撕纸的动静——那哪是撕废纸,分明是在销毁伪造的旧契书残页。
此刻看三大爷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跟抽风似的,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蹦得欢快:愤怒 80,急不可耐 120...
三大爷。徐宗宪摸出怀里的木盒,盒盖一开,泛黄的契书在晨雾里展开,那陈旧的纸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您说的拆迁补偿,得先看这房到底是谁的。”他翻到第三页,指节重重叩在墨迹上,1957年增补条款写着呢,遇拆迁享双倍补偿。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三大爷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手指抖着去抓契书:假的!
这肯定是你伪造的!
秦姐有话要说?徐宗宪忽然侧过身。
不知何时挤到前排的秦淮茹正攥着衣角,眼尾的泪痣跟着眼皮直跳。
她刚张了张嘴:那间房是我和徐李氏...话音就卡在喉咙里——徐宗宪反手甩出一沓复印件,哗啦散在青石板上。
1988年冬天的救济粮台账。徐宗宪蹲下身,捡起最上面一张,秦姐说领粮时纸不够用,找太奶奶借的信纸。
您看这纹路。他把台账复印件按在契书增补页上,纤维纹路严丝合缝,太奶奶的信纸是苏州产的竹纤维,市面上早没了。
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心虚 200,慌乱 150...秦淮茹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死死抠住蓝布衫下摆,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玉米面——她昨夜里肯定翻箱倒柜找过这些旧账。
宗宪兄弟说的对。人群外头挤进来个系蓝围裙的女人,是食堂帮厨王秀兰。
她举着个磨得发亮的工牌,我家老张在土地局管档案,他查过民国二十三年的地契存根。她指了指契书上的毛笔字,这增补条款的笔迹,和太奶奶当年给街道写的《房契说明》一模一样。
围观的人嗡地炸开了。
二大妈拍着大腿嚷嚷:合着三大爷想黑吃黑呐!聋老太太拄着拐棍从西屋出来,拐头敲得青石板咚咚响:我就说,徐丫头当年把镯子塞给宗宪时,眼里亮得跟星子似的——人家早留了后手!
三大爷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扑过去要抢契书。
徐宗宪早有防备,手腕一翻把契书塞进怀里。
三大爷扑了个空,踉跄着撞翻了王秀兰的菜篮子,土豆滚得满院都是,那滚动的声音,像是混乱的节奏。
他红着眼吼:就算房是你的,这墨迹...这墨迹肯定是新填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抄起脚边的煤铲子,朝着徐宗宪怀里的木盒狠狠砸去。
木盒“啪”地摔在地上,契书散了一地,扬起一小片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泛黄的纸张像是被惊飞的蝴蝶,乱舞在青石板上。
徐宗宪弯腰去捡,瞥见三大爷蹲下来时,指缝里闪过一丝发亮的东西——像是瓶没盖紧的墨汁。
徐宗宪心里一惊,难道三大爷想要用这瓶墨汁来诬陷自己契书的墨迹是新填的?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三大爷,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契书。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强烈的光线,如同白昼的利刃。
徐宗宪捏着那张增补条款,墨迹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这是太奶奶当年用松烟墨写的,放了三十年该有的颜色。
可三大爷刚才那眼神...
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起来:阴谋值 300,建议立即验证墨迹年份...
院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是房管局的老刘来了。
徐宗宪蹲下身,把契书一张张收进木盒,指尖擦过增补页的墨迹——凉的,却像烧红的炭,烫得他心口发疼。
三大爷蹲在地上捡土豆,抬头时眼神阴得像口枯井。
他的灰布褂子蹭上了煤渣,可手却悄悄摸向裤兜——那里有个小玻璃瓶子,装着他托人从荣宝斋买的旧墨汁。
宗宪啊,咱们爷俩儿可别为这点儿事伤了和气。三大爷干笑着站起来,裤兜里的瓶子撞出清脆的响。
徐宗宪把木盒扣上,锁眼咔嗒一声。
他抬头看向东厢房的屋檐,那里有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就像太奶奶当年说的,徐家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可三大爷刚才那瓶墨汁...
徐宗宪摸了摸后颈,前世敲代码时落下的旧疾又犯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算盘,手指再次轻轻抚过算盘珠子,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触手温热,似是吸收了阳光的温度。
每一颗珠子之间的间隙均匀,手指滑动其中,能感受到轻微的阻力,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这盘棋,才刚下到中局。
房管局老刘的自行车刚碾过青石板,三大爷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扑过去掀翻了徐宗宪脚边的木盒。
泛黄的契书哗啦啦散了一地,他踩着其中一页,鞋跟在增补条款四个字上碾出褶皱:墨迹是新填的!
你们看这颜色——
徐宗宪弯腰捡契书的手顿在半空。
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孤注一掷 500!他盯着三大爷鞋尖下那张纸,墨迹边缘泛着极淡的青灰——和太奶奶旧账本里的松烟墨色分毫不差。
可三大爷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还有他裤兜里那只小玻璃瓶子撞出的脆响,让徐宗宪后槽牙咬得发疼。
都让让!老刘挤进来时,自行车铃铛还在响。
他蹲下身捡起一张契书,老花镜滑到鼻尖:民国二十三年的地契存根我查过,徐李氏那栏确实有增补条款的备案号...
放屁!三大爷突然踹翻脚边的煤炉,火星子溅在秦淮茹的蓝布衫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抄起地上的煤铲子,刃口对准徐宗宪的胸口:这小子偷改契书!
我要去派出所告他!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王秀兰拽住老刘的袖子直哆嗦,二大妈把孙子护在身后,连聋老太太的拐棍都抖了起来。
徐宗宪却盯着三大爷发颤的手腕——他握铲子的手在抖,可另一只手悄悄往裤兜里探,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检测到实质性伤害意图!
反伤机制启动!徐宗宪眼前闪过一串猩红数字:杀意 1000,恐慌 800,绝望 200...视网膜上的情绪值疯狂跳动,他甚至能闻到三大爷身上的汗酸味——那是从后颈渗出来的,混着煤渣和陈年老烟油的腥气。
三大爷。徐宗宪突然笑了,笑得三大爷的铲子抖了抖。
他弯腰捡起最底下那张契书,指腹蹭过边角处一个淡褐色的痕迹:您看这是什么?
老刘凑过去,老花镜咔嗒掉在地上。
他捡起眼镜戴上,凑近看了三秒,突然倒抽一口凉气:护宅印!
民国时老北京人立契,会用家人血在边角按指痕,说是能镇宅。
这指痕...他掏出钢笔在指痕上轻轻刮了刮,颜色透进纸纹里,是陈血!
我托人去公安部做了年代检测。徐宗宪把契书举高,阳光透过纸背,指痕呈现出暗红的半透明状,报告说这血是1951年的,和太奶奶当年在街道登记的血型吻合。
三大爷的铲子当啷掉在地上。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王秀兰的菜篮子,土豆滚到徐宗宪脚边。
秦淮茹缩在墙角,指甲把蓝布衫抠出个洞,眼尾的泪痣跟着嘴角直抽——她昨夜里翻箱倒柜找的,大概就是这枚护宅印的线索。
那...那拆迁补偿...三大爷的声音突然哑了,像破风箱拉过锈迹斑斑的铁片。
老刘拍了拍徐宗宪的肩:补偿按契书上写的,双倍。他转头瞪向三大爷,您要再闹,我可真叫片警了。
人群哄地散了。
二大妈捡着土豆,嘴里骂骂咧咧;王秀兰蹲下去帮徐宗宪收契书,手指在血指痕上轻轻碰了碰:徐奶奶当年真疼你。聋老太太拄着拐棍过来,把块烤白薯塞进徐宗宪手里:趁热吃,凉了胃该疼了。
暮色漫上屋檐时,徐宗宪把契书复印件贴在东厢房门上。
浆糊刷过纸张的声响惊飞了几只麻雀,他望着复印件上的血指痕,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检测到异常物质——东侧厨房第三口缸。
他转身走向厨房,门帘被风掀起一角。
三大爷的搪瓷缸搁在灶台上,缸里泡着半透明的纸浆,边角还粘着没泡开的墨迹——正是他昨夜销毁的伪造契书残页。
系统红光闪烁:销毁证据企图,可远程收集情绪值。
当前缺口:1200/3000点。
徐宗宪摸出兜里的算盘,珠子在暮色里泛着油光。
他用指腹缓缓滚动着珠子,珠子的滚动顺滑流畅,没有丝毫卡顿,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似是算盘在低声诉说着这段纷争。
他转身要走,眼角瞥见灶台上的铝饭盒——那是他今早放的窝头,此刻少了一块,缺口像被老鼠啃过,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玉米面。
系统无声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消耗】。
徐宗宪捏了捏空了一角的饭盒,嘴角慢慢勾起来。
风卷着煤烟味钻进厨房,他听见院外传来傻柱的吆喝声,还有秦淮茹哄棒梗吃饭的动静。
但这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毛玻璃,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半块窝头上——是谁吃的?
又是为什么?
夜色渐深时,徐宗宪把算盘搁在窗台上。
月光漏进来,照见算珠上未擦净的浆糊,黏着半片撕碎的纸——和三大爷缸里的纸浆,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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