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刚蒙蒙亮,淡蓝色的天空里还有几颗星星若有若无地挂着。徐宗宪就骑着他那二八大杠,“嘎吱嘎吱”地进了四合院。
车轮压过地上的小石子,发出清脆动静。他那后车架上绑着半扇老母鸡呢。这鸡是他昨天下了班跑到郊区农家买的,鸡毛上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气,摸起来凉凉的、湿乎乎的。
刘婶家厨房门半掩着,门楣上挂着的铜铃铛,被风一吹,就“叮铃啷当”响个不停。这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院子里特别好听。
他一推开门,门轴就“吱呀”一声。刘婶正在灶前蹲着添柴火呢,柴火噼里啪啦响着。她一抬头看到是徐宗宪,赶忙拍拍膝盖站起来,那拍膝盖的声音“啪啪”的,说道:“小徐来啦?锅我昨儿晚上刷了八遍呢,案板也用碱水擦过了,肯定没有一点油腥味儿。”
徐宗宪把老母鸡放在长条桌上,从帆布包里拿出个铁皮桶。这桶是他从轧钢厂废料堆里捡来的,拿锤子敲掉豁口的时候,“当当”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荡呢,这桶里里外外刷了三遍防锈漆。他说:“婶儿,我把这个改成了个简易蒸锅,您看行不行?”
刘婶凑过去看,只见铁皮桶底部焊了层铁篦子,边缘还用铁丝缠着防滑呢。她伸手摸了摸那铁丝,感觉糙糙的,还挺结实。“哟呵,可比俺们家那旧铝锅好多喽!”她边搓着围裙边往后退了两步,围裙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你忙你的哈,俺去院里择菜,有啥事招呼一声就行。”
门帘掀动,发出“唰啦”一声,刘婶的身影就隐没在青砖墙后头了。
徐宗宪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柴草味儿和淡淡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他用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这时候啊,他心里头既为马上就能大展厨艺而兴奋,又有点暗暗期待呢,不知道这特级厨师的技能用起来到底啥感觉。
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特级厨师手册」已经激活啦,当前技能:《饺子十八法》熟练度百分之百,《高汤提炼诀窍》熟练度也是百分之百……”
一瞬间,数不清的细节就往脑子里灌——老母鸡得先焯水把血沫去掉,猪筒骨得敲开让骨髓出来,用文火慢炖的时候汤面只能冒那种像小细鳞片似的小泡;饺子皮得揉三次醒三次,每次揉完得饧够二十分钟;馅料里的姜末得现磨,葱白得切成一寸长的段来炸葱油……他咽了咽口水,抄起菜刀,那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寒光闪闪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手稳得就像拿尺子量过似的。
烧水的铝壶开始冒白气,“嘶嘶”响个不停,这时候王秀兰来了。她是闻着香味找来的。厨房窗户那儿飘出的骨汤香味儿啊,可太诱人了,还夹杂着姜葱那股子辛香,直往鼻子里冲呢,那香味又浓又醇,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拉着她过来。“小徐?”她扒着门框,探进脑袋来,蓝布衫的下摆沾着些面粉,一动就“簌簌”响,“刘婶说你在这儿……”
话突然就停住了。
她瞧见徐宗宪正在揉面呢,手腕上的青筋随着揉面的动作一起一伏的,那面团在他手底下就跟活了似的,慢慢有了像玉一样的光泽,那光泽看着温润又柔和。
案板边上摆着的陶盆里,熬好的骨汤是半透明的琥珀色,上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就连飘着的葱花都透着水灵灵的亮劲儿,在光线的映照下,就像一幅画似的好看。
“王姐?”徐宗宪一抬头,见她在那儿直发愣,就笑了笑说:“来搭把手呗?”
王秀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那红啊,就像盛开的桃花似的。
她前几天在食堂看到徐宗宪怼傻柱的时候,就觉得这小伙子好像变了;今天闻着这香味儿,才发觉他变的可不止是脾气。“我……我帮你擀皮儿吧?”她走过去,拿起擀面杖,那擀面杖握在手里有点滑溜溜的,她的手还有点哆嗦呢。
面团在两人手下翻来覆去的,揉面的“噗噗”声和擀面的“呼呼”声搅和在一块儿了。徐宗宪调的馅料是猪肉白菜的。那白菜啊,剁得可细了,细到啥程度呢?挤水的时候,连叶脉都没断呢。猪肉选的是前腿肉,肥瘦比例三七开。搅打猪肉的时候,就顺着一个方向搅,还打进了小半碗骨汤。王秀兰捏了个饺子,嘿,那饺子可有十八道褶子,整整齐齐的,就像一朵白牡丹似的,立在案板上,可好看了。
“我十年前在大栅栏的同和居吃过饺子呢。”王秀兰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轻声说道,那声音轻得啊,就好像生怕把香味给惊散了似的。“那时候我爹过生日,点了两盘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当时我就觉得,这世上没有比那饺子更好吃的了。”她捏紧了最后一道褶子,接着说:“可你做的这个啊……比同和居的还香呢。”
徐宗宪没吭声,低着头往蒸格里摆饺子呢。
那铁皮蒸锅的水啊,已经烧开了,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白色的雾气从锅边滋滋地往外冒,那热气扑到脸上,热乎乎的,可暖和了。
他瞅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正好七点整。
卖饺子的摊儿就支在前门大街的拐角处。
前门大街那叫一个热闹,街道两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招牌在微风里轻轻地晃悠着。
来来往往的行人可不少呢,有穿着中山装的干部,有拎着菜篮子的妇女,还有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孩子。
徐宗宪拿竹竿挑了块红布,红布上用墨汁写着“徐记饺子”四个大字,下面还画了个胖娃娃抱着饺子的图案。这图案啊,是王秀兰帮忙画的,说这样看着喜庆。那红布在风里“呼啦呼啦”地响着,特别扎眼。
傻柱是十点钟到这儿的。
他脑袋油光锃亮的,晃悠着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搪瓷缸呢。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嘿!徐宗宪,你就拿这破铁皮桶也敢摆摊儿啊?我在食堂卖饺子,五毛钱能买十个呢,你这儿倒好,卖三毛五?”他走到摊前,抻着脖子往蒸格里瞅,满脸都是瞧不起的样儿。
不过呢,等他闻到那饺子浓郁的香味儿的时候,心里“突”地一下,有点慌神儿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说道:“就这模样的饺子,白给我,我都不吃——”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声惊呼声给打断了。
排在最前面的顾客是个戴着蓝布帽子的老头儿,刚把饺子皮咬开,热汤“噗”地一下溅到胡子上了。“哎哟!”他赶忙手忙脚乱地掏手帕擦,可眼睛却亮闪闪的,就像点了灯似的,说道:“这汤鲜得能把眉毛都鲜掉喽!肉馅儿嫩乎乎的,还直颤悠呢,这皮儿也有嚼劲儿!比红星饭店的饺子还香呢!”
“真的假的呀?”后面排队的人就挤着往前凑,人群里“嘤嘤嗡嗡”地就议论开了。穿的确良衬衫那小伙子,急急忙忙抢着买了两斤饺子。咬了一口之后,“腾”地就跺了下脚,大声说:“我媳妇怀孕了,就想吃饺子,我都跑了半条街了,愣是没找到合口味的。就冲这饺子味儿,明天我得带她过来。”
傻柱手里的搪瓷缸“当啷”一声就掉到地上了。他瞅着那排得老长、都拐了弯儿的队伍,又看看徐宗宪收钱收到手都酸了,还有王秀兰帮忙端面汤的时候脸上那笑容。这笑容他以前也见过,可那时候徐宗宪在他眼里就是个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软柿子”。
傻柱心里头啊,又酸又涩的,还带着点儿后悔。心说早知道徐宗宪有这两下子,当初真不该那么欺负人家。
这时候,棒梗的声音在人群里冒了出来:“给我来半斤!”他脖子缩着,把藏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来,手心里紧紧攥着皱巴巴的两块钱。
他一想起昨天偷粮票被发现时那副狼狈样儿,再想想家里那清汤寡水的饭菜,心里头就满是愧疚,可又特别馋这饺子。
徐宗宪瞅了他一眼,啥也没说,麻溜儿地就把饺子装袋了。
棒梗躲到墙根儿开始吃,刚吃第一口,眼睛就瞪得老大。他一下子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了,他妈煮了一锅清水白菜,那汤里就飘着两片指甲盖儿那么大的肉,他吵着要吃肉,结果被扇了两个大耳刮子。
他边吃边寻思,要是自己能跟着徐宗宪学本事,以后家里也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饺子,那该有多美啊。“哥。”棒梗凑到摊儿前面,喉咙动了动,小声说,“哥,我……我想在这儿帮忙行不?我可有劲儿了,搬煤球、擦桌子啥的,你让我干啥我都能干!”
徐宗宪抬眼看了看他。棒梗那校服袖子短了一块,瘦巴巴的手腕都露出来了,可眼睛却亮晶晶的,就像星星似的。这跟以前偷他粮票的时候,那贼溜溜的样子可太不一样了。徐宗宪把最后一笼饺子递出去,然后说:“明儿早上六点,到这儿来搬蒸桶。”
收摊的时候,夕阳把那红布幌子映得跟血似的红。徐宗宪蹲在板凳上数钱呢,那钱厚厚的一沓,数钱的声音“唰唰”的,他心里可高兴了。
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累计消费型负面情绪值20000点,是否升级「商业运营模板」?”徐宗宪手指在空气里一点,说:“确认。”
等到夜色慢慢笼罩过来的时候,徐宗宪正蹲在摊儿边收拾铁皮桶呢,就听到王秀兰在身后说:“我听街道办的李主任说啊,前面有个铺子要转租呢,才二十平米……”徐宗宪没搭腔,就盯着手里的钱笑。
风一吹,那红布幌子就被掀起来了,“徐记饺子”这四个字在夜色里晃悠着,就像一团要烧起来的火似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徐宗宪刚把院门推开,就被一个小身子撞得差点摔倒。他一低头,就瞧见棒梗正蹲在地上呢。那小子慌慌张张的,手忙脚乱地捡着啥东西。脚边上啊,煤球撒了一地,那些煤球滚来滚去的,“咕噜咕噜”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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