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土黄制服、戴大檐帽的精悍男人声音不重,却跟个棒槌似的砸在冰面上。刘海中那迈出去准备抓王援朝的胖脚,硬生生在半空卡住了!他脸上的“官威”唰地一下褪干净,换上了一点惊疑和讨好,赶紧扭过身对着那税务稽查。
“啊?同…同志您问冰窟窿?”刘海中挤出笑,声音都尖了点,“我刚来!没…没瞧见啥黑提包啊!”他一边说,一边本能地拿身体挡住还僵着的许大茂,想遮掩刚才那点想搜身的痕迹。
许大茂反应慢半拍,但那大檐帽和制服上的“统计管理”字样把他吓着了。他手里那个空海碗差点没拿住,脸上的痞气早飞了,只剩下点惊慌,也跟着刘海中胡乱点头:“对对对!刚…刚瞅见这新来小子在那冰窟窿边扒拉…没瞧见提包…”
王援朝感觉心脏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兜里那沉甸甸的铁疙瘩膈得他生疼!冷汗顺着后脖子往下淌。趁刘海中他们被那稽查问住挡在前面的空档,他再也不敢犹豫,抱着那轻飘飘的破麻袋(里面的铁丝钩现在都显得轻)拔腿就溜!
他低着头,缩着脖子,朝着与稽查车相反的方向猛扎进一条狭窄的小胡同!速度飞快!
背后传来刘海中带着点惶急的解释声:“真没瞧见!就那小子刚在那儿捞东西来着……现在跑喽……”语气带着点甩锅的意思。
王援朝没敢回头,耳朵里全是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他在迷宫一样的小胡同里乱钻,七拐八绕,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肺管子火辣辣地疼,两条腿灌了铅一样沉重,才猛地刹住脚,靠在一堵冰冷的破砖墙边剧烈地喘气。
旁边正好是个大垃圾堆,堆满了各种破砖烂瓦和黑灰色的煤渣土。这气味熏人,但正好是个躲藏点。他靠在墙根的阴影里,大口大口吸着冰冷的空气,肺里像着了火。
好半天,气才勉强喘匀了点。心还在嗓子眼悬着,那冰窟窿边遇到稽查的惊魂画面和刘海中他们恶意的目光在脑子里来回闪。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冰凉的。哆哆嗦嗦地伸手摸进棉大衣最里面那个口袋。
指尖触到一个冰凉、沉重、棱角分明的硬疙瘩。还在!没丢!他心放下小半截,小心地隔着布捏了捏,感受着那分量带来的踏实感——这是钱!是活下去的底气!
掏出来。冰冷的铁疙瘩表面粘着的黑泥冻硬了,有点扎手。他用冻得通红的、沾着脏污的手使劲搓掉那些冰碴子和污泥。铁疙瘩的原貌露出来更多点:巴掌大小,黑得发乌,不像纯粹的铸铁,表面更细腻些,带着一种特殊的哑光。一圈断掉的螺纹口子看起来很规则,像是大型机器的某个关键配件上的断裂法兰接头之类的玩意。
【判定:不明废铁块市场价值≥3元(废品收购站收购价)概率:90%】
【判定:不明废铁块引发追查(税务/原失主)概率:10%→15%(因被稽查盘问过踪迹)】
【判定:安全销赃途径(低风险)概率:20%】
这行新数据让王援朝的心又沉了下去。价值可能更高了,但惹上麻烦的危险值也涨了!刘海中那张胖脸和许大茂那毒蛇似的眼神再次浮现。被他们看见了!还提了他捞东西!万一那稽查真较真……
不能再揣着这个回四合院!那就是个火药桶!
必须立刻、马上、把这玩意儿换成钱或者粮票!变成真正攥在手里的东西!这样就算有人问起来,也死无对证!
废品收购站?鸽子市?哪个更安全?
废品站正规,有票据,但要去街道或者厂里指定的国营站,需要身份登记!他这来路不明的铁块要是被刨根问底……危险!
鸽子市?风险更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稽查队重点打击对象!他现在这身行头进去就是活靶子!万一撞上稽查或者失主……
怎么办?!
王援朝急得在墙根阴影下直转圈。肚子咕咕地叫,跟催命似的。手里空荡荡的破麻袋被寒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他脑子飞快地转。必须找一个混乱点、人多眼杂、但也方便消失的地方!
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垃圾堆。不远处胡同口有人经过,丢了个烟屁股进垃圾堆。
对了!那种地方!那种只有老油子才知道的交易点!
南城宣武门菜场!早上最挤的时候,里面人山人海,汗味、生菜味、鱼腥味混在一起,吵得能把屋顶掀了!那犄角旮旯的熟食摊子边上,或者厕所后头那块破棚子,总有几个老炮儿蹲点,专收些不想走明路的“好玩意儿”!价格肯定压得狠!但胜在快!隐蔽!只要东西拿得出手!
赌一把!必须赌一把!趁着这事还没烧到屁股上!
【判定:在宣武门菜场成功低价出手不明废铁块概率:15%→30%(考虑环境复杂性)】
【判定:交易过程意外被抓概率:25%】
十五的风险……变成三十的交易成功率?可以!加了!
王援朝咬着后槽牙,集中意念:“成功交易!加……十八个点!”
【指令确认。目标概率修正:30% 18%=48%】
四十八!接近一半的机会!值得搏!他不再犹豫,把铁疙瘩重新塞进最贴身的口袋,贴着皮肉那种冷硬感激得他一哆嗦。抱着破麻袋,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南边快步走去。一路都低着头,尽量避着人。
走了一刻多钟,人烟渐渐稠密起来。嘈杂的声音和一股混杂着白菜帮子、鱼腥和煤灰的气息越来越浓。宣武门菜场到了。
他没走正门,找了条人挤人的小路,跟着人流,像一滴水一样把自己融进了菜市场汹涌的人潮里。
菜场里闷热潮湿,呼出的白气升腾。叫卖声、砍价声、吵嚷声震耳欲聋。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堆烂菜叶子,避让着拉货的平板车。眼睛像雷达一样快速扫视着两侧堆满东西的摊点后面——那些灯光照不到的墙角、杂物堆后面,是否有人影晃动。
他在一片卖杂咸菜的摊子和一个散发着浓重消毒水味的公共厕所中间的狭窄过道后面,看到了目标。一个破旧的蓝布棚子支在墙根底下,棚口敞着个小缝。棚子旁边堆满了沾满油污的破木箱和废弃的破麻袋。
一个人影半蹲半靠在棚子边的杂物旁。那人穿着一身油腻腻的黑棉袄,戴着一顶破旧的蓝布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只手拢在袖子里,另一只手拿着个脏兮兮的窝头慢悠悠地啃着。眼神看似随意地在拥挤的人流里扫过,但王援朝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锐利,像鹰一样,捕捉着任何一个可能接近的“特殊”身影。
就是这种!地老鼠!专收黑货!
王援朝感觉手心全是汗,心脏又开始了擂鼓表演。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紧张感,抱着那轻飘飘做掩护的破麻袋,佝偻着腰,像是个被挤出通道的倒霉蛋,跌跌撞撞地挨着那片杂物流了过去,正好踉跄到那蹲着的人影旁边。
他没看那人,只是脚下一个“不稳”,身体猛地朝那破棚口方向“失去平衡”歪了一下。
就在他身体即将“撞”上那脏兮兮棚布的一瞬间,一只冰冷、油腻、骨节粗大的手,就像毒蛇出洞一样,闪电般地从那压低的蓝布帽檐下伸了出来!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王援朝夹在胳肢窝下、破麻袋里面的那只手的手腕!
那手劲极大!铁钳似的!
“小子!刚跑冰窟窿那边发财去了?”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烟味的嗓音贴着王援朝的耳朵响起,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像砂纸一样磨得人耳朵生疼!
王援朝全身猛地一僵!血瞬间涌上了脑袋,又唰地褪了下去!这老鬼怎么知道?!他感觉自己兜里的铁块像块烧红的烙铁!
那人根本没管王援朝僵硬的反应,冰冷油腻的手指像生了眼睛一样,在他手腕上飞快而隐蔽地捻了一下——位置正好是他大衣里面那个放着东西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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