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庙里的一口热乎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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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援朝攥着手里的泥鳅。弓着腰,低着头,顶着刺骨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往回猛走,根本不敢跑。手里这点东西,要是碰到拦路的,真保不住!

什刹海的冰风刮在脸上生疼,刚才砸冰出的一身汗迅速变成了冷汗,更冷了。可他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背风没人的地方,生火!把这条泥鳅弄熟!填进肚子里!

他没敢直接回四合院。在穿过一条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小胡同时,他眼角扫到了一个塌了半边的门楼。是个小破土地庙?还是谁家废弃的偏房?门扇早没了,墙塌了大半,就剩下几根歪扭的柱子撑着半边破屋顶,勉强能挡点风。

就这儿了!王援朝一头钻了进去。

地方不大,满地是碎瓦烂砖和枯草败叶。地上厚厚的灰尘,踩下去能扬起一片。他飞快地在角落里扫开一块空地,扒拉了一些碎木头棒子和干枯的芦苇杆子堆在一起。火种呢?

他浑身上下就一身单衣单裤,啥也没有。王援朝急了,把怀里那条冻得发硬、还在偶尔微弱抽动的泥鳅小心地放到一边干净的石砖上,他在破庙仅存的空间里疯狂地转圈搜寻。

墙角被风吹进来的干树叶?太潮。碎瓦片?没用。砖头…石头…

就在他焦头烂额,绝望地翻动一堆废砖头时,手突然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

拨开浮灰,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露了出来——是个老旧掉漆的黄铜火镰!旁边还挨着几块裹着火绒的破油布,虽然脏兮兮湿气重,但还能看出火绒的样子!

老天爷!这是哪个流浪汉留下的还是以前谁落下的?

王援朝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捡起火镰和破油布。火绒摸上去有点潮,但还能点着。他哆嗦着捏起一小块火绒,凑到打火石上,用尽全身力气擦下去!

嚓!

一道金红色火星炸出来,跳到黑乎乎的火绒上!火绒冒出极微弱的青烟,里面有红亮的火星若隐若现!

成了?!

王援朝赶紧捧着带火星的火绒,小心翼翼地凑到干芦苇和细树枝底下,轻轻地吹气。

呼…呼…

烟雾越来越大,突然噗地一声,橘黄色的火苗从枯草堆里窜出来,舔上旁边的细树枝!

着了!真的点着了!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驱散了部分寒冷,让王援朝僵硬的脸上有些发烫。他贪婪地吸了两口带烟味的暖空气,眼睛里有点涩。

【判定:破庙火灾风险概率:25%】

【判定:火焰稳定燃烧概率:70%】

王援朝看着跳跃的火苗,冷静下来。他把破油布放在离火稍远、被烘热的瓦片上,丢上泥鳅,又找了三块平石头在火堆周围围了小圈,减少火星飞溅。

“火灾风险,减10%!”他意念一动。

【指令确认:25%-10%=15%】

【火焰稳定燃烧概率:70%】

火堆噼啪响,小空间里温度上升。泥鳅在破油布上被烘得蜷缩起来,散出混着土腥味和焦香的气味。王援朝肚子里的咕噜声很响。

“有人躲这儿呢?谁啊?出来!”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破庙门口响起,伴随着踩积雪的沉重脚步声。

王援朝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想灭火堆,可手脚冻得不听使唤,慢了一步。

一道手电筒光柱射进来,照在蹲在火堆旁的王援朝脸上,也照亮了油布上蜷缩变色的泥鳅!

一个穿深蓝色旧棉警服、戴大棉帽的老民警堵在塌了一半的庙门口,手电光锁定了他。老民警帽檐上的红五星很刺眼,他腰别警棍,冻红的脸上满是警惕和严厉。

糟了!王援朝脑子里嗡的一声。这年代在荒僻地方生明火是大麻烦,更别说他还“偷”了泥鳅!

他压下逃跑的冲动,僵硬地站起来。火光映着他冻青的脸和单薄、粘着雪水草屑的衣服。

“同志…我…我太冷了…”王援朝声音发抖,指着没灭的火堆,“就烤一会儿…马上灭…太冷了…”

老民警一手打手电,一手按警棍,走进来,靴子踩碎砖瓦咯吱响。他锐利的眼睛上下扫视王援朝:“冷得受不了?哪个街道的?拿身份证明!”

王援朝心提到嗓子眼,身上只有街道办的临时安置证明。他哆嗦着从单衣内袋掏出冻硬的纸递过去:“同志…我刚被街道安排到交道口红星四合院…找不到地儿…太冷了…就想烤火暖一下…”

老民警接过纸,凑到手电光下细看,又看看冻得打颤的王援朝和烤了一半的泥鳅,严厉的神色松了点,但警惕没减。

“交道口?红星四合院?”老民警哼了一声,“也得去街道办办手续!跑这破庙生火?不知道全市防火形势紧张?前年崇文门大火忘了?要不是今天雪大湿气重,这点火星子早燎起来了!”

“是是是…我这就灭…”王援朝应着,用脚踩还有火星的柴火棍。

“行了行了!别踩了,灰都扬起来了!看着别复燃就行!”老民警又检查了几遍证明,公章齐全日期新,没大问题。

“王援朝是吧?”老民警把证明递还给他,语气缓和了些,“下次别乱跑了!赶紧回街道办手续,找地方安顿!大冷天冻死在外头找谁去?拿着泥鳅回四合院吧,别再让我在这看见你!”

老民警打着手电在破庙里扫了一圈,确认没隐患才转身走了,手电光柱在胡同口渐渐远去。

王援朝靠着冰冷的庙柱,后背全是冷汗。他喘了几口粗气。

确认老民警走远,他蹲下把火堆彻底扒拉灭。破油布上的泥鳅一边烤得焦糊发黑,另一边还生着,蹭了不少灰土。

他顾不上脏和熟,手脏得没法洗,直接用手掰开烤硬的尾巴,带着灰土塞进嘴里。

又苦!又腥!夹杂着泥腥味和糊味!口感又硬又涩,还带着沙子!

可那是肉!是蛋白质!是救命的热量!

王援朝几乎不嚼,硬生生往下咽。带刺的泥鳅脊骨卡在嗓子眼,噎得他眼泪直流,仍死命吞下去。他胡乱咬了几口稍微软点的鱼肉,混着带土的焦糊皮一起咽。整条泥鳅除了刺和脑袋,全被他吞进肚子。

一股怪异的暖意滑进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稍缓,但没填饱,这点东西顶多吊着命。

他靠在柱子上喘气,看着地上的鱼刺,脸上不知道是灰还是眼泪,黑一道白一道。

“四合院…”

王援朝攥紧口袋里皱巴巴的街道证明。李建国?那个老民警好像叫这名。

【判定:民警李建国对王援朝产生初步印象概率:30%】

看着提示,王援朝眼神闪了闪。一条烤糊的泥鳅,差点冻死在破庙?这也能叫能力?他咧了咧嘴,不知是哭是笑。

他把证明仔细叠好,揣回贴身口袋,拍掉身上的灰土,搓了搓冻麻木的脸和手。

回四合院!

他咬牙顶风钻出破庙,外面天更阴了,雪花变大变密。

王援朝辨认方向,拖着快冻僵的身子往交道口挪,每一步踩在雪地上的印子很快被新雪盖住。

风太大了,他努力辨认路边模糊的路牌和灰砖房。

走了很久,绕了很多弯,两条腿冻得快没知觉时,终于看见熟悉的院墙。

红星四合院破旧的木头大门对着他。

他没立刻进去,缩在门口拐角阴影里喘气,平复心跳。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阎埠贵和易中海的说话声。

“…这天气弄蜂窝煤得排大队!我还想找小陈干事问问,咱院煤核票能不能多换点?街道也紧巴巴…”阎埠贵叹气。

易中海沉稳的声音回答:“这事得上心。不光咱家,聋老太太那屋,还有柱子…都不暖和。这新来的王援朝…也不知去哪了?屋里炉子没开点不着火,别冻死在这儿。”

“他?”阎埠贵语气不屑又幸灾乐祸,“谁知道呢!八成跑出去瞎混了!没火没粮没厚衣裳,这天气跑出去,够呛能回来!真冻死在外头,他占着那倒座房不就…”

王援朝贴着冰冷的墙角,把话听得清楚。

冻死在外头?房子就能被占了?

他牙关咬得咯咯响

王援朝不再犹豫,用力跺了跺冻硬的脚,活动僵硬的手指,深吸一口冷空气,迈步朝四合院黑洞洞的门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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