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新房即将完工,这天晚饭后,易中海把易中山叫到了自己屋里。
老屋的陈设简单,甚至有些暮气沉沉,一盏昏黄的灯泡下,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旧木头和岁月混合的味道。
与隔壁易中山那即将落成的,充满现代气息的新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山,过来坐。”
易中海指了指身边的板凳,脸上带着一种计划通盘在握的沉稳笑意。
自从易中山凭空出现,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那股子压抑了几十年的阴郁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那个颠覆全院认知的淋浴间之后,他更加确信,自己这个弟弟,是易家崛起的真正希望。
“哥。”
易中山坐下,递过去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易中海接过茶杯,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他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房子盖得差不多了,这硬件是立起来了,院里人看着也眼热。”
“但光有面子还不够,里子也得跟上。”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咱们搬进来也有一阵子了,但还没正式跟院里的邻居们走动走动。明天是休息日,我寻思着,咱们得挨家挨户地去拜访一下,认认人,以后在一个院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必须处到位。”
易中山明白,这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人情世故,是融入一个集体必不可少的仪式。
他郑重点头。
“哥,都听您的安排。”
易中海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脸上笑意更深。
“光去人不行,空着手去,显得咱们小气。”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易中山。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你路子野,之前不是说有朋友送你的好烟吗?拿两条出来,不用多,每家散几根,意思意思,也显得咱们敞亮,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
易中山心领神会。
他念头一动,手里便凭空多出了两条包装精美的“好彩”牌香烟。
这烟的外壳是硬纸壳,印刷着鲜艳的外国图案,与市面上的“大前门”那种软趴趴的纸包装,简直是云泥之别。
易中海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他自己抽了一辈子烟,什么好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烟?”
易中山拆开一包,弹出一根递给易中海。
金黄色的烟丝切得整整齐齐,散发着一股醇厚浓郁的香气,只是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易中海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
他感慨着,将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那满足的表情,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易中海便带着易中山,拿着那两条镇得住场面的“好彩”香烟,从前院开始,一家一家地拜访过去。
第一站,便是前院三大爷闫埠贵家。
闫埠贵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拿着个放大镜,一脸严肃地研究着报纸上的中缝广告,盘算着哪家商店的酱油又便宜了一分钱。
看到易家兄弟走过来,他眼皮都没抬,只是习惯性地准备拿捏一下三大爷的架子。
可当他的目光扫到易中山手上那两条从未见过的精美香烟时,他那张满是算计的脸,瞬间就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
“哎哟,中海,中山,快,快屋里坐!”
他扔下报纸和放大镜,热情得判若两人。
易中山递过去一包拆开的烟,抽出几根。
“三大爷,往后都是邻居了,我跟我哥过来认个门,您别嫌我们空手来。”
闫埠贵哪里还顾得上客套,他一把接过那几根烟,入手便感觉质感非凡,比他儿子的喜烟“牡丹”都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连声说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那双因为精于算计而显得有些小的眼睛,此刻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到了二大爷刘海中家,情况又不一样。
刘海中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挺着他那个标志性的肚子,仿佛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见到易家兄弟,他只是微微颔首,端足了官僚的派头。
易中山依旧是那套说辞,递上香烟。
刘海中没有像闫埠贵那样喜形于色,他只是矜持地接过烟,用手指弹了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才用一副领导的口吻,拍了拍易中山的肩膀。
“嗯,年轻人很懂事,有前途。”
“以后在厂里,要多向组织靠拢,积极进步。”
兄弟俩一路走下来,收获了满院子的客套与恭维,那几根“好彩”香烟,仿佛成了打开邻里关系的万能钥匙。
最后,他们来到了后院。
聋老太太正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身上盖着一张洗得发白的旧毯子,闭着眼睛,神情安详。
与对别人的客气不同,易中海在聋老太太面前,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恭敬与孝顺。
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先放轻了脚步,走到老太太身边,轻轻喊了一声。
“老太太,我们来看您了。”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易中海立刻上前,不是扶,而是半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老人坐的椅子是否稳当,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
“老太太,我给您倒杯热水。”
他进屋,亲自拿起暖水瓶,倒了水,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口,这才端出来,递到老太太嘴边。
整个过程,细致入微,比亲儿子还要周到。
“老太太,这是我弟弟,易中山。”
易中海指着一旁安静站着的易中山,郑重地介绍道。
“以后,我们兄弟俩一起给您养老,您就擎好吧,保准让您吃香的喝辣的,安安稳稳地享清福!”
聋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她没有多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却比千言万语都重。
从聋老太太家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向晚,后院里静悄悄的。
易中海拉着易中山,站到了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
他指着聋老太太那三间正对着阳光的北房,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诉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中山,你看清楚了。”
“这三间房,就是咱们易家未来的根基。”
易中山心中一动,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你别看老太太现在对咱们客气,但人心隔肚皮,这事儿不能不防。”
易中海的眼中,闪烁着一种与他平日里正直形象截然不同的精明光芒。
“傻柱那孩子,虽然嘴上喊着孝顺,但他什么德行,老太太心里比谁都清楚。愣头愣脑,没个成算,除了会弄点吃的,还能指望他什么?真到了关键时候,他靠不住。”
“咱们不一样。”
他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咱们现在就把她当亲奶奶一样伺候着,吃穿住行,全都包了,给她养老送终。她无儿无女,是个五保户,但这三间房是她的私产。你说,等她将来百年之后,这房子,不给咱们,还能给谁?”
他重重地拍了拍易中山的肩膀,那力道,仿佛要将自己一生的谋划与期望,全都灌注到弟弟的身上。
“到时候,这三间房顺理成章就归了你。”
他伸出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你把这院墙一打通,和你的院子连成一片,地方一下子就大了。将来你娶了媳妇,别说生一个,就是生三个、五个,也住得开!”
“哥这是在为你,为咱们老易家的将来做打算啊!”
易中山听着大哥这番深谋远虑的话,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为,这位大哥只是个有些迂腐,但为人正直的八级钳工。
却没想到,在这忠厚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深沉的算计与布局。
但这算计,却又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自己这个刚认下的弟弟,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
这一刻,易中山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种融入骨血的亲情与责任。
他知道,大哥这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家人,在用尽一生的智慧,为他的未来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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