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夫妇带着满身疲惫回到院里。
白日里街道派出所的冷遇,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
陆平安展现的聪慧,又似一缕微光,照亮了些许阴霾。
这孩子的户口,终究是头等大事。
没有那薄薄一张纸,在这偌大的京城,便是无根的浮萍。
易中海一夜辗转。
清晨的微光刚刚透进窗棂,他就再也躺不住。
一大妈也是满面愁容,早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饭桌上,夫妻俩相顾无言,唯有叹息。
这户口,比评上八级工还难。
厂里的荣耀,到了这衙门口,似乎半分也使不上劲。
院子里,三大爷阎埠贵提着空鸟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踱了出来。
他眼尖,一眼就瞧见易中海家门口那股子低气压。
昨儿陆平安技惊四座,舌战他的场面,阎埠贵心里其实是服气的。
这小子,是块好料。
若能指点一二,将来出息了,他阎埠贵脸上也有光。
更何况,这孩子若真能解决户口,入了学,那便是他阎埠贵的学生。
这份师生情谊,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阎埠贵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易中海窗前。
“中海啊,在家呢。”
易中海抬起布满血丝的眼。
“三大爷,有事?”
阎埠贵脸上堆起平日里少见的和煦笑容,与他平日斤斤计较的模样,判若两人。
“嗨,也没啥大事。就是琢磨着,平安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聪明。就这么耽搁着,可惜了不是。”
他顿了顿,观察着易中海的神色。
“我寻思着,咱们红星小学,不是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插班考试吗。平安这脑子,去试试,兴许能成。”
易中海眉头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插班考?可这户口没解决,学校能收吗?”
阎埠贵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校长,最是爱才。要是平安真考出个好成绩,让他老人家眼前一亮。说不定,校长一高兴,亲自出面跟街道说说情,这户口的事儿,不就有门路了?”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易中海几乎干涸的心田。
平日里,他对阎埠贵的算计多少有些不屑。
此刻,这番话却让他觉得无比中听。
一个小学老师,或许能量不大。
可校长的面子,在街道那边,总归是有些分量的。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干等着强。
“三大爷,您这话……当真?”
一大妈也从屋里探出头,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阎埠贵拍着胸脯。
“那还有假。我跟校长说说,让他给平安一个机会。成不成,试试总没坏处。”
易中海紧紧握住阎埠贵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三大爷,要是这事儿能成,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阎埠贵摆摆手,脸上却掩不住得意。
“好说,好说。都是一个院儿住着,能帮衬自然要帮衬。我这就去学校一趟,跟校长通个气。”
他提着鸟笼,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与方才的悠哉截然不同。
易中海夫妇目送阎埠贵出了院门,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这希望虽然渺茫,却好过绝望。
陆平安在何雨水屋里温习着课本,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知道,真正的机会,需要自己去创造,也需要一点点运气的催化。
三大爷的提议,或许就是那个催化剂。
隔天一早,阎埠贵果然带来了消息。
校长同意给陆平安一个考试的机会,就在今天上午。
易中海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亲自给陆平安换上他最好的一件半旧蓝布褂子。
一大妈则往他兜里塞了两个煮鸡蛋,生怕他饿着影响发挥。
阎埠贵领着陆平安,一路往红星小学走去。
小学的红砖墙,与四合院的青砖灰瓦,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琅琅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带着朝气。
阎埠贵在学校里,似乎也比在院里挺拔了几分。
他熟门熟路地将陆平安带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姓王,五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却不失温和。
他听阎埠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陆平安如何过目不忘,如何对答如流,如何让三大爷都甘拜下风。
王校长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
他见过不少聪明的孩子,也听过不少夸大的言辞。
“阎老师,你说的这位同学,真有这么神?”
阎埠贵急忙点头。
“校长,千真万确。这孩子,绝对是块璞玉。”
王校长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安静站在一旁的陆平安身上。
这孩子眉清目秀,眼神沉静,不像一般农村来的孩子那般局促。
倒有几分超乎年龄的从容。
“这样吧,我这里正好有一套初中二年级的综合摸底卷子。你让他做做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校长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油印的卷子,纸张粗糙,墨迹却清晰。
初中二年级。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以为最多是小学毕业水平的测试。
陆平安却神色平静,接过卷子,道了声谢。
办公室里,一张小书桌,一把小木椅。
陆平安坐下,拿起钢笔。
王校长与阎埠贵则在一旁,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教室里的喧嚣,似乎都隔绝在这小小的空间之外。
陆平安浏览了一遍题目。
语文,数学,还有一些浅显的物理化学常识。
对他而言,并不算难。
系统赋予的过目不忘,加上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的阅读,早已让他的知识储备远超同龄人。
他提笔,开始答题。
笔尖在粗糙的纸上沙沙作响,流畅而坚定。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片刻停顿。
王校长起初还端着茶杯,悠然品茗。
渐渐地,他的眉头扬了起来。
茶杯也放下了。
他走到陆平安身后,看着那一行行工整的字迹,看着那些数学题的解题步骤,清晰明了。
这孩子,下笔如有神。
阎埠贵也伸长了脖子,越看越心惊。
他教了一辈子小学,自认也见过些世面。
可像陆平安这样,面对初中试卷还能如此从容淡定,下笔如飞的,简直闻所未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到一个小时,陆平安放下了笔。
“校长,我答完了。”
王校长接过卷子,心中的惊讶已无以复加。
他亲自批改。
红色的批注,一个个对勾,在卷面上跳跃。
偶尔出现一两个小小的失误,也多是因为对某些题型的陌生,而非知识点的匮乏。
最终,一个接近满分的成绩,呈现在眼前。
王校长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人才!真是个人才啊!阎老师,你这次可是为我们学校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好苗子!”
他的目光灼灼,看着陆平安,像是发现了一块绝世美玉。
阎埠贵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与有荣焉。
“我就说嘛,这孩子,准行!”
王校长当即拍板。
“这孩子,我们学校收了!直接插班到初二。不,初二的课程对他来说可能都太浅了,先上着看看,不行再调整。”
他拿起钢笔,铺开信纸。
“我亲自给街道教育科的刘科长写封推荐信。这样的好苗子,绝不能因为户口问题耽误了前程。特事特办,必须特事特办!”
一封饱含赏识与期盼的推荐信,很快写就。
墨迹未干,却已承载了千钧之力。
易中海在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当他看到阎埠贵和陆平安回来,尤其是阎埠贵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容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从阎埠贵口中听到事情的经过,接过那封沉甸甸的推荐信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七尺男儿,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紧紧抱着陆平安,哽咽着说不出话。
一大妈也抹着眼泪,拉着阎埠贵的手,不住地道谢。
阎埠贵享受着这份感激,心中那点小算计带来的得意,此刻也化作了真切的欢喜。
能促成一桩美事,脸上确实有光。
陆平安看着舅舅舅妈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片温热。
校长的推荐信,分量极重。
他的户口问题,基本算是解决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扎根的基点。
美好的生活,似乎正向他缓缓招手。
院子里,易中海家久违地传出了欢声笑语。
这份喜悦,感染了周围的邻居。
傻柱咧着大嘴,真心替陆平安高兴。
聋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过来,连声说好。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高兴。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远远看着易中海一家人喜气洋洋的模样。
那封据说能解决户口的推荐信,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她心上。
她的户口,拖了这么久,依然没有着落。
她男人贾东旭工伤去世后,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
若非易中海时常接济,日子不知要艰难多少倍。
她一直将易中海视为最后的依靠,甚至隐隐期盼着,将来能让自己的儿子棒梗给易中海养老送终。
陆平安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盘算。
如今,这孩子不仅得了易中海夫妇的欢心,转眼间连户口这个天大的难题都快解决了。
将来若是真有了出息,易中海夫妇哪里还会记得她秦淮茹的好。
她看着陆平安那张年轻却沉静的脸,心中的不甘与嫉妒,如毒草般疯狂滋长。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萌生,挥之不去。
四合院上空,阳光依旧明媚。
只是那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阴影正在悄悄蔓延。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