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票像一团火,揣在傻柱怀里,烫得他心口发热。王阳哥这份情谊,比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还要金贵。他看着王阳的背影,眼眶湿热,只觉得这辈子跟定这个人,值了。
院角,秦淮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张薄薄的自行车票,像一根细长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傻柱咧着嘴笑,那笑容刺眼得很。她清楚地感觉到,傻柱这头轻易就能被哄顺的驴,正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被王阳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牢牢牵了过去。
不行,绝不能这样。
她捏了捏衣角,心中那根算盘珠子拨得飞快。棒梗开春又蹿高了一截,正是费粮食的时候。小当和槐花也眼巴巴盼着嘴里有点油水。这些日子,傻柱从食堂带回来的饭盒,明显不像以前那么“丰盛”了。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惯有的愁苦与无奈,脚步轻移,朝着傻柱家那扇熟悉的门走去。
她得试试,最后再试试。
傻柱刚把自行车票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底下,正盘算着明儿个怎么跟雨水说这个惊喜。秦淮茹推门进来时,他脸上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完全消散。
“柱子兄弟。”秦淮茹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讨好。
傻柱“欸”了一声,看着她,心里头那点因为自行车票而升起的暖意,莫名就淡了几分。
“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秦淮茹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棒梗那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喊饿。我想着,跟你……跟你先挪几个钱应应急,等下个月……”
她话没说完,门帘一挑,何雨水背着书包,小脸冷冰冰地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秦淮茹,又看了看自家哥哥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小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何雨水没作声,放下书包,转身就往外走。
秦淮茹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有些尴尬,讪讪地停住了话头。
傻柱看着雨水那小小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丫头精明着呢。
何雨水一路小跑,直接冲进了王阳家后罩房的新院子。王阳正拿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坐在新打的太师椅上看得入神。
“王阳哥!”何雨水气喘吁吁。
王阳放下书,看着她跑得通红的小脸。“怎么了,雨水?慌里慌张的。”
“秦淮茹!她又找我哥借钱!”何雨水语速极快,带着明显的愤懑。“我哥那样子,好像又要心软了!”
王阳眉头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秦淮茹这女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他放下书,站起身,踱了几步。“雨水,你先回屋写作业。这事儿,我知道了。”
何雨水看着王阳平静的神情,心里的焦急莫名就安定了不少。王阳哥说知道了,那就一定有办法。她点了点头,乖巧地去了。
不多时,王阳出现在傻柱家门口。
屋里,傻柱正对着秦淮茹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心里头那点硬气早就软了大半。他挠着头,嘴里支支吾吾:“秦姐,这……这手头确实也不宽裕……”
“柱子。”王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高,却让屋里两人都是一震。
秦淮茹看见王阳,脸上的悲苦瞬间收敛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和不易察觉的怨怼。这王阳,就像个讨债鬼,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
傻柱看见王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有些心虚。“王阳哥,你……你怎么来了?”
王阳走进屋,目光在秦淮茹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看向傻柱,语气平静。“柱子,你是不是还觉得她秦姐有困难,还想着最后再帮一把?”
傻柱被王阳一语道破心事,脸有些发烫,嘿嘿干笑了两声,声音低了下去。“我看她……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确实挺难的。棒梗他们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这些年,秦淮茹哪次找他不是说家里困难,孩子挨饿?可他接济了这么多年,贾家那光景,也没见好到哪儿去,反倒是他自己,兜里常年比脸还干净。
“柱子,人心不足蛇吞象。”王阳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你帮得了一时,帮得了一世吗?你自己的日子不过了?雨水的学费,你攒够了吗?”
傻柱被问得哑口无言,脑袋耷拉了下去。是啊,雨水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他光顾着别人家的孩子,自己亲妹妹……
秦淮茹在一旁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王阳这话,句句都像是在抽她的脸。她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看着傻柱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王阳知道,单靠说教,是打不破他心里那层顽固的幻想的。有些人,不亲身撞一回南墙,流点血,是不会真正清醒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行了,柱子。”王阳的语气缓和了些。“我也不拦着你发善心。不过,你既然想帮,我倒是有个主意,让你看看,你这份善心,在人家眼里,到底值几斤几两。”
傻柱猛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王阳。
秦淮茹心里也“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王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现在就去贾家。别提你借钱给她,你就说,你手头紧,雨水开学要交学费,还差五块钱,想找她秦姐‘借’五块钱周转一下。”
“你去看看,你平日里掏心掏肺地接济她,在她眼里,你这‘救命恩人’,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
王阳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傻柱的心坎上。
五块钱。
不多,对于平日里大手大脚接济贾家的傻柱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此刻声称“揭不开锅”的秦淮茹来说,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傻柱愣住了。这个法子,简单粗暴,却又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直指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他看着王阳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秦淮茹。
秦淮茹心里慌得一批,脸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柱子兄弟,你……你听王阳同志瞎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
她的话,在王阳平静的注视下,显得苍白无力。
傻柱的呼吸有些粗重。他想起了这些年,自己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和粮,像流水一样进了贾家的无底洞。他想起了棒梗穿着新衣服在他面前炫耀,而雨水的衣服却打了好几个补丁。他想起了贾张氏那张刻薄的嘴脸,还有秦淮茹那看似感激,实则理所当然的眼神。
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
值吗?
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在他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哪怕只是区区五块钱,秦淮茹,会怎么做?
傻柱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和冲动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复杂光芒。
“好!”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王阳,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王阳哥,就按你说的,我去试试!”
他要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在秦淮茹心里,到底值不值这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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