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昨夜的寒风似乎还残留在四合院的砖瓦缝隙里。
一大早,院子里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寂静。傻柱从屋里出来,眼眶下是淡淡的青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沉默地倒了夜壶,又沉默地回了屋,全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几个早起的邻居看在眼里,心里都有数,却也只是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都知道,傻柱昨天晚上去了贾家,然后黑着一张脸出来的。这四合院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就在这股压抑的氛围中,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嗡——嗡——”
一辆解放牌卡车,竟然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开进了四合院的院门。
这动静可不小,瞬间就把各家各户的人都给惊动了。
“怎么回事?谁家开卡车回来了?”
“这院子都快停不下了!”
阎埠贵第一个从屋里冲了出来,扶了扶眼镜,满脸惊奇。刘海中和刘光天父子也探出了头。很快,院子里就站满了人,连许大茂都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凑过来看热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辆停在院子中央的卡车上。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肉联厂工作服的司机跳了下来,满脸堆笑地跑到王阳家门口。
“请问,王阳同志在家吗?”
王阳推门而出,神色平静。
“我就是。”
那司机一见正主,笑容更加灿烂了,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王阳的手。
“王阳同志,可算见着您了!我是肉联厂的,我们厂长特意派我来给您送谢礼!”
“谢礼?”院子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司机一挥手,指着卡车后斗,嗓门洪亮地喊道:“厂长说了,多亏了王阳同志的秘方,我们厂里这个月的猪仔成活率,直接翻了一倍!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为了感谢您,厂长特地批了一整头猪,给您送过来!”
一整头猪!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四合院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卡车的后车厢,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个年头,猪肉是何等金贵的东西?普通人家过年能凭票买上两三斤,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一整头猪!那得有几百斤?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司机和跟车来的两个工人跳上车,合力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帆布。
“嘶——”
院子里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帆布之下,一头白白净净、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大肥猪,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庞大的体型,那厚实的膘肉,在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强烈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
“我的老天爷……”阎埠贵喃喃自语,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这头猪的价值。
这起码得有三百多斤!市价一斤七毛多,这……这得二百多块钱啊!
比他好几个月的工资都多!
刘海中也是一脸的艳羡,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官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是被这手笔给镇住了。
唯有许大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嫉妒得眼珠子都快红了。
他自诩在厂里混得不错,放电影走南闯北,可他收过的最大的礼,也不过是几包点心,几斤花生。跟眼前这一整头猪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贾家的门帘掀开一条缝,贾张氏和秦淮茹的脸在后面一闪而过,眼神里充满了贪婪与震惊。
王阳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他只是平静地对那司机点了点头。
“有心了,替我谢谢你们厂长。”
司机连连摆手:“应该的,应该的!王阳同志,您看这猪……我们帮您抬下来?”
“麻烦几位了,就放院子中央吧。”
几个工人立刻七手八脚,将那头沉甸甸的大肥猪从车上抬了下来,用一张干净的油布垫着,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摆在了院子正中央。
卡车开走了,但整个院子的气氛却被彻底点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火辣辣的,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牢牢地粘在那头肥猪上。那浓郁的肉腥味,仿佛已经化作了实质,在空气中飘荡,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王阳环视了一圈,朗声说道:“这头猪,是肉联厂的心意,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王阳。
“所以,我决定分一下。”
王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刘光天、阎解放、于莉。”
他点了三个人的名字。
被点到的三人浑身一震,立刻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激动和意外。
“你们三个,在研究所工作认真,表现出色。这头猪,你们三个,每人分二十斤,算是研究所给你们的福利。”
“轰!”
人群炸开了锅。
二十斤猪肉!
刘光天和阎解放激动得脸都红了,语无伦次地道着谢。于莉也是眼圈一红,她家里条件不好,这二十斤肉,足够她家过一个肥年了。
阎埠贵在一旁听着,心里那点算计瞬间变成了狂喜,看着自己儿子,不住地点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刘海中也挺直了腰杆,与有荣焉。
王阳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剩下的猪肉,院里帮过我、支持过我的邻居,人人有份。”
他目光扫过院里的众人。
“三大爷,三大妈,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照顾。您家分五斤。”
“二大爷,二大M,之前的事多谢您仗义执言。您家也分五斤。”
“聋老太太,您是院里的长辈,我孝敬您,给您留了十斤最好的五花肉,待会儿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还有其他各位叔叔大婶,只要没在背后搞过小动作的,每家都来领三斤肉,算是我王阳的一点心意。”
王阳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众人心上。
院子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谢谢王阳!”
“王阳这孩子,真是敞亮!”
“太感谢了!我家好久没闻到肉味了!”
整个四合院,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人们排着队,喜笑颜开地从王阳手里领过一块块沉甸甸的猪肉,嘴里的感谢话就没停过。
那浓郁的肉香,混合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飘满了整个院子。
然而,这普天同庆的喜悦,却精准地绕过了一个角落。
贾家。
从始至终,王阳都没有提过贾家一个字。
院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唯独贾家的门口,冷冷清清,像是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秦淮茹站在门后,脸色煞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她听着外面一句句对王阳的赞美,闻着那霸道得无孔不入的肉香,心里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又酸又涩,五味杂陈。
尤其是当她看到那些曾经和她一样,需要接济的邻居,都满脸笑容地提着肉回家时,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和被抛弃感,让她几乎站不稳。
而炕上的贾张氏,早就已经疯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那块巨大的猪肉,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咽,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那香味,对她来说不是喜悦,而是最恶毒的酷刑。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有,我们家没有!”
贾张氏猛地从炕上窜了下来,肥胖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王阳算个什么东西!一头猪而已,就收买了全院的人!这是在故意针对我们贾家!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把推开门,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猪,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院子中央。
“王阳!你给我出来!”
贾张氏叉着腰,三角眼喷着火,对着王阳的家门尖声咆哮。
院子里分肉的邻居们,动作都停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看好戏的神情。
王阳正在给聋老太太切肉,闻声连头都没抬。
贾张氏见王阳不理她,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
她心一横,眼珠子一转,故技重施,直接“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乱蹬,双手拍着大腿。
“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杀千刀的王阳,黑了心肝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吃了我的肉,你就要烂肚子啊!”
她开始用最恶毒,最污秽的语言咒骂起来,声音尖利,响彻整个院子。
然而,这一次,和以往完全不同。
没有一个人上来劝她。
没有一个人露出一丝同情。
所有人都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地上撒泼打滚,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傻柱家的门开了,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地上哭嚎的贾张氏,那眼神,比冬日的冰雪还要寒冷。
贾张氏骂得口干舌燥,却发现根本没人理她,心里一阵发慌。
就在这时,王阳站了起来。
他将切好的十斤五花肉用油纸包好,递给一旁的何雨水,让她先给聋老太太送过去。
然后,他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朝着院子中央的贾张氏走去。
他的脚步很稳,不快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跳上。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贾张氏看着走近的王阳,看着他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心里莫名地一突,咒骂声也小了下去。
王阳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虫子。
贾张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嚷道:“你看什么看!我……我骂的就是你!你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
王阳扬起了手。
一道劲风划破空气。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贾张氏那尖利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齐刷刷地剪断了。
她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剩下的话全都噎回了肚子里,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贾张氏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王阳,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张年轻的、毫无表情的脸,在她眼中,比恶鬼还要可怖。
她终于明白,撒泼打滚这一招,对他,再也没有用了。
院子里那些邻居的眼神,从看戏变成了畏惧,那一声清脆的耳光,也打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贾张氏的嘴唇哆嗦着,滔天的恨意和恐惧,在她那双三角眼里疯狂交织。
一个比撒泼打滚更加阴险、更加恶毒的念头,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在她混乱的心中,悄然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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