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从贾家出来,胸膛里那股子寒气,仿佛能把骨头都冻裂。
夜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这些年,真是喂了狗。
他脚步沉重地回了自己屋,将那张自行车票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上,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默默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票折好,塞进了枕头底下。
这份情,他记下了。王阳哥这份情。
中院,贾家。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却隔不断屋内的阴郁。
秦淮茹看着傻柱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回,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炕上的贾张氏,那张老脸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
“反了!反了!他傻柱也敢给老娘甩脸子!”
贾张氏破口大骂,声音尖利刺耳。
“呸!什么东西!还想从我们家借钱?他当自己是谁!”
“淮茹!你看看你!就是你太好说话了,才让这些挨千刀的蹬鼻子上脸!”
秦淮茹低着头,沉默不语,手指紧紧抠着炕沿。
她心里乱糟糟的,傻柱那冰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还有王阳,那个王阳,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自从王阳搬进这院子,一切都变了。
贾张氏骂骂咧咧好一阵,眼珠子一转,怨毒的光芒从那双三角眼里迸射出来。
白天被王阳当众打的那一巴掌,脸颊现在还隐隐作痛。
没分到肉的怨气,此刻也一并发作。
新仇旧恨,让她那颗本就偏狭的心,彻底被恶毒填满。
她一把拉过旁边眼巴巴瞅着窗外,还在回味肉香的棒梗。
棒梗被他奶奶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奶?”
贾张氏压低了声音,凑到棒梗耳边,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棒梗,我的乖孙儿。”
“想不想吃肉?香喷喷的腊肉?”
棒梗一听“腊肉”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他使劲点头。
“想!”
贾张氏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王阳家窗户外头,挂着好几条呢。”
“你晚上,等大家都睡熟了,偷偷去,用竿子勾一条下来。”
“记住,手脚麻利点,别让人瞧见了。”
棒梗有些犹豫。
“奶,那……那是偷东西。”
他虽然平时小偷小摸惯了,但偷到王阳头上,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王阳那眼神,太吓人了。
“呸!什么偷!”
贾张氏眼睛一瞪,压低声音呵斥。
“那是他王阳欠我们家的!”
“他家那么多肉,我们家一口都吃不上,这公平吗?”
“你拿一条回来,那是给咱们家出口恶气!也是给你解馋!”
“再说了,他王阳算个什么东西?他敢把你怎么着?”
贾张氏循循善诱,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棒梗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
腊肉的香味仿佛已经飘到了鼻尖。
他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抵不过那股诱惑,还有贾张氏那不容反抗的眼神。
“……好。”
夜,更深了。
四合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和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
王阳家后罩房的新楼里,灯还亮着。
王阳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阖,【青帝长生诀】在体内缓缓运转。
他如今修为已至炼气十一层,【神识】外放,足以将整个四合院笼罩其中。
贾家母子俩在煤油灯下的窃窃私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王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真是死性不改。
他窗户外,确实挂着几条用松柏枝精心熏制的腊肉,色泽金黄油亮,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勾人的浓香。
那是他故意挂在那里的。
鱼饵已经备好,就等鱼儿上钩了。
丑时将过,院子里最后一盏灯也熄了。
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同一只夜猫,从贾家那扇破旧的门里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正是棒梗。
他怀里揣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竿子顶端用铁丝弯了个小钩。
夜风吹过,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擂鼓一般。
他做贼心虚,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泛着清冷的光。
树影婆娑,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
棒梗强压下心头的恐惧,蹑手蹑脚地摸到了王阳家后罩房的窗下。
那几条腊肉,就挂在窗棂上,离地不高。
浓郁的肉香钻入鼻孔,棒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中的贪婪压过了恐惧。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便将竹竿悄悄伸了出去。
竿头的小钩,颤巍巍地对准了其中一条最肥硕的腊肉。
他屏住呼吸,手腕轻轻一抖。
成了!
那条油光锃亮的腊肉,被稳稳地勾了下来。
棒梗心中一阵狂喜,连忙将腊肉抱进怀里。
沉甸甸的,香喷喷的。
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闻到了腊肉炖白菜的香味。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抱着腊肉,转身就要溜。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
“吱呀——”
一声轻响,在他面前的房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内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如同利剑一般,从门内倾泻而出,瞬间照亮了棒梗那张写满惊慌与错愕的脸。
王阳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在棒梗看来,比冬日里的寒冰还要冷。
“跑什么?”
王阳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棒梗心上。
棒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怀里那条还在滴着油的腊肉,此刻变得无比烫手。
“王……王阳哥……”
棒梗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声音细若蚊蚋。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醒了院里的人。
几扇窗户后面,亮起了灯光。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王阳家那边。”
窃窃私语声响起。
易中海披着衣服,趿拉着鞋,匆匆忙忙地从前院赶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门口对峙的王阳和棒梗,还有棒梗怀里那条明晃晃的腊肉。
老头子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贾家,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王阳,王阳,这是……”
易中海快步上前,脸上挤出焦急而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他心里清楚,这事要是闹大了,他们四合院“先进大院”的牌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可是他一辈子的脸面。
“王阳,你看,棒梗这孩子,他还小,不懂事。”
易中海挡在棒梗身前,试图打圆场。
“他就是一时糊涂,贪嘴了。”
“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让他把肉还给你,这事儿……这事儿就算了,行不行?”
他看着王阳,眼神里带着恳求。
在他看来,孩子偷点东西,教育教育也就是了,没必要上纲上线。
邻里邻居的,和气生财嘛。
“算了?”
王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易中海一眼。
那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直刺向缩在易中海身后,瑟瑟发抖的棒梗。
王阳慢慢转过身,走回屋里。
易中海心里松了口气,以为王阳这是要给他个面子。
秦淮茹和贾张氏也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看到这场景,贾张氏腿肚子都软了。
秦淮茹更是脸色惨白,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要不了了之的时候。
王阳从屋里拿起了桌上的那台黑色老式电话。
他手指熟练地拨动着号码盘,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哒”声。
电话很快接通了。
王阳对着话筒,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冰雹一样砸在众人心头。
“喂,是红星派出所吗?”
“我要报警。”
“我们大兴胡同四合院,出了小偷,偷窃腊肉,人赃并获。”
易中海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一般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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