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的心头一动,机会来了。
他装作好奇地问道:“三大爷,您说的门路,是什么门路啊?”
阎埠贵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还能是什么门路?就是那些私底下交易的地方呗。我听我们学校一个同事说,城南边,靠近护城河的一个僻静胡同里,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人在那儿卖东西,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有,粮食、布票、肉,甚至还有手表、自行车!他们管那叫‘鸽子市’。”
鸽子市!
周卫国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脸上装出懵懂的样子:“鸽子市?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嗨,就是说那些人跟鸽子似的,交易完了就立马飞走,来无影去无踪的。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人去的,都是些投机倒把的,被抓住了可是要倒大霉的!咱们这些正经人,可不敢去沾惹。”阎埠贵摆了摆手,一脸的敬而远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聋老太太,此时却突然睁开眼,看了阎埠贵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的不少。”
阎埠贵嘿嘿一笑,有些得意:“那是,我好歹也是个文化人,消息比一般人灵通点。”
周卫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城南,护城河边,僻静胡同,天不亮。
这几个关键词,已经足够他找到那个地方了。
他又陪着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老太太,三大爷,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欸,去吧,路上小心点。”聋老太太点了点头。
走出后院,周卫国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他没想到,困扰自己的大难题,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聋老太太那间亮着灯的小屋,心中充满了感激。
虽然老太太什么都没说,但他总觉得,老太太那最后的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不管怎样,路已经找到了。
接下来,就是鼓起勇气,踏上这条充满未知和风险的道路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周卫国将那块沉甸甸的黄铜锭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他找来一块厚实的破布,将黄铜锭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包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就像一个普通的包裹。
然后,他将包裹塞进自己最厚实的一件外套的内衬里,又用针线简单地缝了几针,确保它不会掉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一夜未眠。
兴奋,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丝的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大脑始终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他反复在脑海中模拟着明天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
终于,在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他悄悄地起了床。
整个大杂院都还沉浸在寂静的睡梦中,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鸡鸣。
他穿上那件藏着“重宝”的外套,感受着怀里那沉甸甸的分量,深吸了一口凌晨时分冰冷而清新的空气。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像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闪身进入了还笼罩在晨雾中的胡同。
按照阎埠贵提供的大致方向,他一路向南。
这个时间的京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得很快,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怀里的黄铜锭,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感觉既沉重又滚烫。
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城南护城河边。
这里比城里要荒凉许多,周围都是些低矮的平房和错综复杂的小胡同。
他凭着感觉,钻进了一条看起来最僻静的胡同。
胡同很窄,两边是高高的院墙,光线昏暗。
刚一走进去,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这里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人,但墙角、门洞的阴影里,似乎都潜藏着一道道警惕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幢幢,正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在交谈着什么。
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另一个人迅速地看了一眼,然后塞过去一卷东西,两人一触即分,很快就消失在了不同的巷子口。
整个过程,快得就像是在演一场哑剧。
这里,就是鸽子市了。
周卫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拉了拉衣领,将半张脸都缩进了阴影里,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靠在墙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知道,自己一个半大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必须表现得像个“老手”,至少不能让人看出他是第一次来。
他没有急着兜售自己的东西,而是在原地站了很久,默默地观察着这里的交易模式。
他发现,这里的人都非常有默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卖东西的人,会用很隐晦的方式展示自己的货物。
比如一个卖粮食的,只是将手插在口袋里,露出几粒饱满的麦子。
一个卖布票的,则是在手指间夹着一张小纸片,一闪而过。
周卫生心里有了底。
他开始在胡同里慢慢地移动,寻找着可能的目标。
他怀里的是黄铜,属于贵金属,一般的“游兵散勇”肯定吃不下,他必须找到那种看起来像“大买家”的人。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手上戴着一串油光发亮的核桃。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急匆匆地交易,而是在胡同里不紧不慢地踱步,一双精明的眼睛,不时地扫过周围的人。
有好几个人主动凑上去,给他看东西,但他都只是瞥一眼,就摇摇头。
显然,他只收有价值的“硬通货”。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他走到男人身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有黄货,量大,纯。”
中年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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