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吗?”身后传来了中性的难以分辨是男是女的声音,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传来了一丝机械零件滚动的声响。那人走到我的身旁,我注意到这个男子头戴尖锐的金属帽,身披金属质感的军服,且肩膀上站着几只白色的鸟。
我冷静地摇了摇头,因为死亡已经无可避免。
“我注意到你往大时钟那边看了,但是你居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金属帽男子的双眼仿佛洞穿了我的内心。
“狂猎号存在和发生任何事我都不感到奇怪,反正我也快被电死。”SW444超乎常人的冷静更加引起了这名男子的兴趣。
“哦,你确定你是会被电死的吗?”他低下头耳语,试图不让其他俘虏听到似的。我感觉他帅气的脸有点靠太近了。
“难道说我可以被推下海吗?”SW444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但随即低下了头:“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吗?”
男子本想说你等会就知道了,但他换了一个话题:“你那么渴望被推下海喂鱼吗,还是说,海里有什么能吸引你的东西?”
这是难得的来自甲板上的人类和我聊天,SW444心想。
“我以前就渴望待在海里,我想做一条自由的鱼,在大到不可估量的海里自由自在,而不是在米拉克号拥挤的底层船舱当一辈子奴隶。”他第一次向不是奴隶的人述说他的梦想。
“自由啊,可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之一呢,但是你如果是海中的鱼,也许早就被人捕捉然后一辈子待在人的这里。”他指了指我的肚子。
“那也没关系,而且,深海也在召唤我,无数次在我的梦中。”
男子睁大了双眼,“你也做了和我们相同的梦?”随后恢复了平常淡淡地说,“那只是深渊在诱惑你,我第一次在那个梦中就意识到了没有理会,向上游去。”他抬头望向天空,“此后我们都没有做过那个梦,我们都认为那个来自海底的少女呼救声,是深渊的诱惑,它想吞噬你,仅此而已。”他再次低头凝视我,“也就是说,第一次梦到它后如果回应了深渊的“呼救”,就会再此之后也不断梦到这个?”
“我不知道,我每次梦到它,我都会向下游去,但每次都会受到往下游的阻力和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金属帽男子掩饰自己的惊讶,其实他没有说出自己在梦中听到这声音是感到害怕而奋力向上游去。他惊奇于SW444那股不畏惧深渊的勇气。因为他们,狂猎号上的所有与海中恶魔战斗的勇士,都表明自己在梦中对那道声音感到害怕而向上游走。
“利维特,那些东西准备好了就撒下海面。”还没等金属帽男对SW444的更加好奇的询问和打探,爱德华押着贵族男来到头戴金属帽的利维特面前。
“真是的,我的“那些东西”可不是浪费在这上面啊...”利维特叹了口气,把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取出一堆球状的东西,抛下俘虏们眼前的海面。
“那个,”贵族男满脸疑惑,“不是应该要我坐到那边的观众席上看他们被电死吗?”他应该是听到人群里流传的电刑说法。
一脸醉醺醺的爱德华脸上多了几分正经,一只手搭着贵族男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向俘虏们坐着的木椅子,“观众席是在这里。”
“啊,爱德华大人,这是什么..”
“嘿宝贝们你们两个,把“钓鱼竿”弄出来!”正当贵族男充满疑惑之际,俘虏们附近的两个水手操作机器,甲板边缘向外延伸出一个长方形木板,木板一端悬挂着一条末端带有两个尖锐钩子的锁链。船侧板靠近钩子的地方打开一个开口,一水手从中冒出抓住钩子往上抛去,两尖锐钩子被抛在甲板边缘发出沉重的金属声,贵族男发愣呆住了,还没等他发出尖叫,两水手捡起这对钩子从背后刺穿了男人的肩膀,SW444注意到沾着鲜血的钩子变得好像柔软了些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两水手将这痛苦扭曲的男人抛入海面,并调整机器伸缩锁链让男子的头露出水面。我又注意到水手和爱德华的眼神充满了讥笑。
“啊...啊...为...什么....”被钓着的男子面目狰狞,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的创意怎么样?”爱德华弯下腰注视着海上挣扎的男人,“以前都是贵族欣赏奴隶的死刑,现在是你的奴隶们坐在你的观众席看你,死,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奴隶那震惊的表情我无法用语言描述,他们应该实在难以想象这船长、这艘船发生的事情,也难以用语言去表述,但我的内心燃起莫名的兴奋,欣赏这个男人的死刑对我来说此生无憾。
“要来了。”利维特盯着海上男子周围的水面,漂浮在海面上的圆形颗粒吸引了数十条鱼,它们开启了猩红盛宴。尖叫声响彻天际,步入死亡的男子周围海面上很快被染满了红色。
哈哈哈哈!!
“尽管这种画面我看了无数次,但大海脸红的样子总是让我感觉别有一番韵味啊。”爱德华仿佛销魂了般注视着被染红的海面。
“你又对大海发情了?”利维特淡淡地说。
“不,没有啊,我可没那么变态!”爱德华摇摇晃晃地朝向他,“大海永远都是我们的母亲,我对她只充满了孝心。”他转头望向远处站着的异常强壮光着上身的肌肉男:“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美女特种兵!”
美女?我盯着利维特那中性的脸,有些疑惑。
“随你便。”利维特转头看向我,问:“那些俘虏也是要照之前那样丢下海吗?”她应该是问爱德华。
“是的,仍然由我亲自执行。”他径直走向面色再度变得惊讶的俘虏们,只有SW444保持着冷静。
“编号是SW啊,对俘虏们来说真是个不吉利的字母呢。”爱德华逐一解开挣扎着和大喊着的奴隶们的镣铐。
“唉斯.打不溜,是什么意思啊?”附近一个长着四只眼睛、脸部反光、没有嘴唇、看起来滑溜溜的似人非人的生物转头朝向旁边的水手,“是丝袜的意思吗?”
“是死亡的意思啦,也是你长着四只眼的意思啦!”水手不耐烦地吐槽:“如果是丝袜的意思,那他们应该是穿丝袜才对,可他们没穿,那就是死亡的意思啦,用排除法就行啦你个蠢货!”
“哦,还要用排除法,好难懂哦。”四眼水手拍了拍脑袋,SW444注意到他的脑袋瞬间凹陷了那么一次,看来这颗脑袋也是偏柔软的那种。
我的注意力随着最后自己的镣铐被打开而不得不转头面向爱德华,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俘虏均被每一个身体健壮的水手押着。爱德华看到我那编号444的那一刻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继续走到我的旁边朝向这几个将死之人站着,说道:“我们这艘船只允许有力量之人存活下来,而没有力量的只能跳下去回归最初母亲的怀抱。愿她能抚平你们此生所遭受的所有苦难。”他的面具再次注视着我:“但这也是狂猎号船长赐予你们的试炼,拿出你们全部的勇气,它将有可能化作克服死亡的力量!”我隐约感觉到此时的爱德华保持着清醒一般,用庄严肃穆的心态述说以上的海之试炼。
四个俘虏们看着深不见底的海水,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不要!不要!我不会游泳!”
“啊啊啊啊!我不要被那该死的鱼吃掉!!!”
‘米拉克号上的所有奴隶都不会游泳,我也不会。’不知为何,我的内心依旧没有丝毫恐惧。
五个俘虏被踢下海,四个俘虏在尖叫、挣扎、拍打水面,只有一个俘虏没有作任何动作,任由自身被海底引力拉入海中,SW444抬头透过海面朝甲板望去,利维特连忙走到跟前和他对视。‘奇迹什么的,对米拉克号的奴隶来说,应该不存在吧...’她盯着没有任何挣扎、冷静的不像人话的SW444,怀疑他是不是被绝望所侵蚀从而对自己、对世界没有丝毫眷恋。但她内心深处萌发出一种想要让奇迹诞生在他身上的想法。
咕噜咕噜
趁意识还清醒,我转身朝海底试图游去,再加上重力的影响我能感觉正在朝海底深渊不断靠近,而且没有了以往梦境中那股阻力和疼痛感。‘再快点...再快点.....’我妄想自己是一个遨游于海洋的鱼,无比充实的自由感洋溢内心,我早已满足。
‘再...快.....点.......’眼前越来越模糊,黑暗的海底深渊仿佛膨胀般向我袭来,随后眼前变得一片昏暗。
十五分钟过去了,利维特盯着无人的海面。“果然。”她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正当她转身走去,她感觉到海底有前未所有的异样,仿佛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在飞速远离那个中心,就在这艘船之下!同时,观察海面的水手们响起警报声,那是以往遭遇利维坦级怪物的警报声!
“浮、浮力!浮力上升了!怎么回事?”惊恐的水手们看向不断上浮的骷髅头铁笼,有的铁笼子甚至完全露出海面却在海面上抽搐着乃至无法沉下。
“浮力上升...我从来没遇到过,利维坦级的怪物靠近时不是只会让浮力下降吗?!”一个经验老到的水手大喊。
“利维特!”爱德华冲向盯着海面状况的她喊道:“快用你的“义眼们”看看海下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这片海域的鱼类什么都没看到却快速远离了那里,就在这片海域下,什么都没有!”就连利维特也快要失去了理智。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能让浮标大幅上浮的只能是传说中的邪神级恶魔。
“动力全开!全速远离这里!全速远离这里!以上重复!”慌乱的爱德华用通讯设备嗓音全开地大喊。
海域深处,一个三倍于成年人体大小的冰块自黑暗处上浮,形状宛如棺材的冰块中沉睡着一名白发少女,仿佛依照她的潜意识般,冰棺持续着上浮状态,直到触碰到不断下沉的SW444,冰棺连同SW444冻结在一起,将他推移到她身边。可能是他身体的余温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少女,她睁开双眼,露出深蓝色的瞳孔,看着眼前不惜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拯救她的这个男子,万千情绪在她眼里汇聚成了千万温情。
她操控埋葬了自己三十年的冰棺,往最近的陆地驶去。
时间:荒海纪元第二十年x月x日上午
地点:维特利欧方舟(米拉克号)主城xx精神医院
第24063个患者她又来找我咨询心理了,仍然是令我极为反感的深海梦境问题,我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但身为心理医生我不得不伪装冷静的表情听她述说那个海洋梦境有多可怕,重复着海底恶魔将会把她和船上的人都吃掉,我重复了三次对她说这仅仅是方舟之前所在的海域产生的幻觉,很多人也作了和她相同的梦但仅做了一次心理咨询就恢复平常。但她仍然害怕地跑出了咨询室,真是莫名其妙!我还是秉持以往的观点,这不过是之前海域下的某个利维坦级生物引发的群体性噩梦,但有点可疑的地方就是方舟航行过那片海域后仅引发了人数超过两万五的做梦现象,虽然人数也很多,但我怀疑那个生物是选择性地引诱特定人群。据我判断就深海噩梦来医院咨询的人一般都属于HSP(高敏感型人格)类型。算了,我又不是海洋生物科学家,去他x的利维坦,我不想再加班了!!!
——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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