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懒鬼翻身镇魂碑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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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闲是被阿桃的凉气弄醒的。

小阴魂正扒着他的眼皮,鬼气凝成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尖:主人,日头都晒到后脖颈啦。

他翻了个身,藤椅吱呀乱叫。

昨夜那半块碎玉佩还搁在枕头底下,贴着皮肤发烫。

迷迷糊糊摸了把脸,突然想起什么——赵无疆的尸身。

嘶......他拍了拍脑门坐起来,糖饼渣子从领口簌簌往下掉,昨天光顾着看小崽子的糖饼,倒把这茬忘了。

阿桃飘到他脚边,发梢沾着晨露:要现在去吗?

乱葬岗的雾还没散呢,听说今早有猎户看见...

看见啥?陈闲套上破靴子,顺手把腰间半块玉佩拽出来擦了擦,和怀里完整的那半块碰出清响。

看见......阿桃的鬼身突然虚化了一瞬,看见墓碑周围的土全翻起来了,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刨坑。

青河镇的乱葬岗在镇北三里地,荒草齐腰高。

陈闲踩着露水走过去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往常这里只有野狗的呜咽,今儿却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没了。

阿桃,把我的驱鬼符揣紧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符袋,脚步慢下来。

墓碑歪在老槐树下,原本刻着赵公无疆之墓的碑面裂成了蛛网纹。

最诡异的是碑前那片土——整整齐齐被抓出五道血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我靠......陈闲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血痕,泥土突然翻涌。

一只血手唰地攥住他的手腕!

那手白得发青,指甲足有三寸长,沾着黑褐色的血痂。

陈闲被拽得踉跄,后腰重重撞在墓碑上。

剧痛让他倒抽冷气,抬头正撞进一双猩红的眼——赵无疆的脸从土里冒出来,半边头皮还挂着烂布条,另半张脸却如生人般威严。

守夜人?血尸的喉咙里滚出铁锈味的嘶鸣,当年那老东西骗我,说等墓碑裂了就能见着我儿。

现在碑裂了,我儿呢?

陈闲被扯得几乎贴到他面前,能闻到他身上腐肉混着血锈的臭味,要不是之前赵无疆的魂魄提醒还真得被吓一跳。

他强压下想甩腿的冲动,反而笑了:将军别急啊,您儿早转世投胎了,现在说不定正啃糖饼呢。

住口!赵无疆怒吼,另一只手掐住陈闲的脖子。

阴兵的嘶吼声突然炸响,陈闲眼角余光瞥见几十个青面獠牙的鬼兵从土缝里钻出来,手里的锈刀泛着冷光。

他喉间发紧,却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音——自从激活躺平不劳系统,每次生死关头,被动强化就会疯涨。

老子今天不跑了,睡也要把这货睡服!陈闲咬着牙闭上眼,任由赵无疆的怒吼在耳边炸响。

识海里的神魂光团轰地炸开。

阴阳之气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毛孔,像滚烫的温泉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他能清晰感觉到气海处有团火在烧,原本零散的灵气正疯狂凝聚成实质——灵境!

他突破了!

噗!赵无疆的手突然松开。

陈闲踉跄着后退,抬头正看见那道血色罡风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抬手,身周突然泛起一层幽蓝的光。

罡风撞在光墙上,像石头砸进湖面般碎成血雾,轰地炸碎了身后的墓碑。

我靠......这都能挡?陈闲摸着发颤的手腕,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阿桃从他怀里钻出来,小脸红扑扑的:主人!

你的神魂强度已经能自主护体了!

系统说被动凝练神魂的效果在危机时会爆发......

老子这是躺着也能赢。陈闲翻了个白眼,可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

他往旁边歪了歪,靠在断碑上,装模作样地闭眼:继续,本大爷睡够了再收拾你。

赵无疆的鬼兵已经冲过来了。

锈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刺得陈闲耳膜生疼,他正要睁眼,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啸。

吾主,可容属下助你一臂之力?

韩烈的残魂从阴气里浮出来,身上的铠甲比往日清晰十倍。

陈闲认得这是上次签到得来的阴将残魂,当时还嫌人家话少,此刻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上吧,别让这位将军太嚣张。

黑影闪过,韩烈的长枪已经挑飞了三把锈刀。

阴兵们发出尖啸后退,赵无疆的脸终于有了裂痕——他盯着韩烈,像是见了鬼:你......你是韩家的儿郎?

末将韩烈,见过赵将军。韩烈抱了抱拳,枪尖却直指赵无疆咽喉,当年您护着幼主突围时,末将还在营里擦刀呢。

局势瞬间逆转。

陈闲看着阴兵被韩烈杀得七零八落,突然觉得喉咙发甜——神魂护体虽强,到底是第一次用,他能感觉到识海在抽痛。

赵无疆突然发出一声悲吼。

他身上的腐肉簌簌掉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骨头,指甲长得几乎能触到地面:我要见我儿!

我要见我儿!

这一吼,陈闲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

他摸出来一看,两半玉佩正发出红光,连在一起的幽冥睡神四个字亮得刺眼。

更诡异的是,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大家伙正往乱葬岗赶。

看来今晚,真不是装死就能混过去的。陈闲捏着玉佩,突然想起义父临终前的话:这牌子是幽冥司的信物,等你能看见上面的光,就该去见见老朋友们了。

赵无疆的手又伸过来了,这次陈闲没躲。

他盯着血尸眼里的执念,突然开口:将军,你儿的牌位在镇东土地庙。

我带你去看?

血尸的动作顿住了。

韩烈的长枪停在他喉前寸许,阿桃悄悄攥住陈闲的衣角。

远处的锁链声更近了。

陈闲能感觉到玉佩的热度透过掌心往血管里钻,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识海里挠痒痒——那是幽冥司的感应,是义父留下的传承,是他一直想逃避却终究要扛起的责任。

阿桃,他低头把玉佩塞进怀里,声音轻得像叹息,看来以后,偷懒得挑时候了。

乱葬岗的风突然大了。

陈闲望着赵无疆逐渐清明的眼睛,望着韩烈收枪退到身侧,望着阿桃担忧的小脸,突然笑了——这笑里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倒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

而在更远处,幽冥司的引魂灯刺破晨雾,照见守夜人腰间玉佩上流转的红光。

有个阴差翻着生死簿嘟囔:幽冥睡神?

这小崽子......倒真有他师父当年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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