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醒成神万鬼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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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闲睫毛颤了颤,晨光刺得他眯起眼。

掌心那团幽蓝的温热先于意识涌上来,他低头,见一枚刻着云纹的符印正嵌在掌纹里,纹路流转时竟与心跳同频——这就是系统面板上闪了半月的幽冥签到奖励?

阿桃?他声音还有些哑,抬手碰了碰趴在胸口的阴魂小婢。

阿桃猛地抬头,鬼火在眼眶里直打转,原本雾蒙蒙的身形此刻凝实得能看清发间那朵纸花:主人终于醒了!

阿桃...阿桃守着您的神魂跑了三趟黄泉路!她抽抽搭搭去擦陈闲衣襟上的鬼火印子,指尖却在碰到符印时猛地缩回,好烫!

这是...幽冥司的东西?

陈闲没答话。

他望着五步外半跪的赵无疆,那具百年血尸的骨头正从青灰转作暖白,像被月光洗过的玉。

更远处,原本张牙舞爪的阴兵们不知何时全跪了,甲胄碰地的脆响连成一片,惊起几只栖息在老槐上的乌鸦。

这符印...他捏了捏掌心,符纹突然泛起涟漪,是叫镇魂令?

话音未落,赵无疆肩头的骨茬突然发出轻响。

那具曾掀翻三座民房的凶尸缓缓抬头,眼眶里的红光正像被抽干的血,一寸寸褪成清明:好...好熟悉的威压。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声响,竟带了几分人语的调调,是当年守夜人前辈身上的味道。

陈闲这才想起腰间还挂着义父留下的青铜令牌。

他摸出那枚被磨得发亮的牌子,牌面守夜二字在晨雾里泛着暗金:赵将军,你当年护的是青河镇百姓,现在伤的也是青河镇百姓。他往前走两步,鞋尖碾碎几簇鬼火,你要找儿子,早以从新转世;你恨的通敌者,不过是个替你收尸的老秀才——这些,你看看?

令牌贴上赵无疆额骨的瞬间,陈闲听见空气里传来咔的轻响。

百年前的记忆像倒灌的潮水涌进他识海:暴雨夜的残旗,染血的兵符,老秀才打着伞蹲在尸堆里,边哭边往每具尸体嘴里塞压舌钱;还有十二岁的小叫花子趴在墙根,偷摸把最后半块炊饼塞进他已经冷透的手里

赵无疆的指骨深深掐进泥土里。

他突然发出一声呜咽,那是活人哭不出来的、带着裂帛声的悲泣:我错了...我错了啊!他重重磕下头,白骨撞在石头上迸出火星,我困在执念里百年,险些成了祸害人的邪物...大人,求您送我去轮回!

陈闲望着他颤抖的脊椎骨,突然想起义父临终前说的话:守夜人不是抓鬼的,是渡鬼的。他吸了吸鼻子,抬手在赵无疆头顶虚按:去吧。

清风吹过乱葬岗。

赵无疆的白骨先是泛起金光,接着像春雪般消融,最后化作一缕白魂,飘向东边渐亮的天际。

阿桃举着袖子追了两步,又忙不迭跑回来拽陈闲衣角:主人主人,他...他是不是能投个好胎了?

嗯。陈闲揉了揉她发顶,纸花被揉得歪了,倒比之前更可爱,说不定能托生个将军家的小少爷,骑竹马、吃蜜饯,比当血尸痛快多了。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陈闲抬头,见青河镇的百姓正顺着山路往上爬,老的扶着小的,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收的铺盖卷。

林秀娘跑在最前头,怀里的布娃娃歪着脑袋,发绳上沾着草屑——正是他上个月掰给她包子时,她哭着说要给娃娃当嫁妆的那根。

睡神大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人群突然全跪了,额头碰在湿地上发出闷闷的响。

刘铁匠的大铁砧还扛在肩上,这个平时闷声打铁的汉子此刻红着眼眶,铁砧砸在地上溅起泥点:俺就说陈小闲不是懒汉!

您看这太阳,这不就是照着咱们的神光吗?

林秀娘挤到最前面,布娃娃被她按在胸口。

她望着陈闲掌心里的幽蓝符印,想起上个月那个蹲在她家门口啃包子的懒汉,突然鼻子一酸:谢...谢谢您救了我们。

陈闲被这阵仗闹得直挠头。

他往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块老树根,顺势瘫成个歪歪扭扭的姿势:都起来都起来,跪得我后背发凉。他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懒气,再说了,我就是个爱睡觉的守夜人,什么睡神...怪肉麻的。

阿桃趴在他肩头偷笑,鬼火在她耳后忽明忽暗:主人明明很开心。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陈闲戳了戳她的鬼尖,却没否认。

他望着东边越升越高的太阳,晨光照得乱葬岗的荒草泛着金,远处青河镇的炊烟正一缕缕冒出来,混着熬粥的甜香飘过来——这味儿比系统奖励的养魂丹可香多了。

走了走了。他弯腰拍了拍裤腿的土,顺手把镇魂令塞进袖袋,回镇里吃碗羊肉面,再补个回笼觉。

阿桃,你帮我盯着,要是有不长眼的鬼来闹事...

阿桃一定把他们赶到忘川河洗三回!小阴魂攥着小拳头,发间纸花被风吹得摇晃,倒真有几分小护院的架势。

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时,镇民们还跟在后面小声议论。

陈闲听着睡神、守护神这些词儿直咧嘴,脚底下却故意踩得慢——反正有的是时间,急什么?

晨光渐盛时,青河镇西头的破庙里传来轻响。

陈闲歪在墙根的稻草堆上,镇魂令还攥在手里,袖角沾着乱葬岗的草屑。

他睡得正香,嘴角沾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糕,是阿桃趁他打盹时偷偷塞的。

风从破窗户吹进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心一点幽蓝——那是判官用判笔点下的、幽冥司的印记。

庙外传来梆子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陈闲翻了个身,把稻草堆拱得更乱了些。

远处似乎有阴差的官靴声由远及近,可他睡得太沉,连袖袋里的镇魂令轻颤都没察觉。

阳光正透过房梁的裂缝,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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