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刚把脸埋进枕头里,后颈就被一团凉飕飕的鬼气缠住了。
阿桃的小爪子揪着他的衣领晃了晃,鬼火在发顶忽明忽暗:“主人!李玄策说阴王都搞不定的事,那得多可怕啊?”她尾音发颤,像被风吹歪的烛芯,“您、您方才在茶摊抖得跟筛糠似的……”
陈闲把枕头往脸上压了压,声音闷得像猫打呼噜:“怕啥?我睡觉都能变强。”他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牌——那是守夜人的信物,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话音刚落,一道机械音在识海炸开,震得他耳底发麻:“【冥梦领域】升级:可投影至现实三息。”
“啥玩意儿?”陈闲终于掀开眼皮,就见阿桃的鬼火“啪”地灭了半盏,赵烈的残魂从梁上“唰”地落下来,灰影里泛着惊疑;链姬的锁链在门框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是在敲摩斯密码。
“轰——”
地动山摇的轰鸣从鬼市深处炸响,窗纸被震得簌簌往下掉灰。
陈闲被晃得滚到床沿,阿桃“嗷”一嗓子扑进他怀里,鬼火重新亮起时,已经缩成个小毛球。
“阴、阴气暴动!”赵烈的残魂凝出半张脸,剑眉倒竖,“裂隙!鬼市中央撕开了道黑缝,阴魂跟下饺子似的往外涌!”
“玄武呢?”陈闲扶着墙站起来,脚底板被茶盏碎片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却浑不在意。
“在外面!”阿桃从他领口探出头,小爪子指着窗外——月光被染成了青灰色,远处传来闷雷似的低吼。
陈闲扒着窗沿往外看,就见那尊一人高的石龟正拱着背,龟壳上的符文像活了似的游走,撞上来的阴魂沾到符文就“嗤啦”一声化作青烟,可那青烟刚散,又有更浓的黑雾裹着惨白鬼手涌过来。
“大人快走!”赵烈抄起半柄锈剑挡在他跟前,残魂都有些不稳,“这裂隙怕是直通幽冥底层,寻常阴魂哪有这等凶性——”
陈闲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阿桃往怀里拢了拢:“走啥?这不是签到的好地方?”他扯了扯链姬的锁链,“链姬,给我挡三息。”
链姬的锁链“铮”地绷直,银黑色的光顺着她指尖淌出来,在陈闲周身织成网。
她眼尾的朱砂痣红得要滴血:“三息。”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阴魂已经撞在屏障上,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
陈闲闭着眼往地上一躺,后颈贴着青石板的凉,忽然笑出声:“系统,这波不亏。”
再睁眼时,他已站在那座熟悉的宫殿里。
白玉台阶上跪着个穿玄色衣袍的身影——是白烬。
他头顶的裂隙比梦里更狰狞,像张血盆大口,正往下淌墨汁似的黑雾。
“你妈不想你这样。”陈闲双手插在袖里,慢悠悠走过去。
白烬猛地抬头,眼眶红得要渗血:“可我不想她消失!”他声音发哑,“我在幽冥找了她三百年,就为等这道裂隙……只要用活人魂血补全她的残魂——”
“你以为她在等你救她?”陈闲蹲下来,看着白烬发抖的肩膀,“我梦见她了。她站在裂隙那头,眼泪掉在我手背上,凉得跟阿桃的鬼火似的。”他摸出怀里的碎符纸,符纹上的黑血在梦境里泛着幽光,“她说,她早就不愿看你堕入黑暗了。”
“不可能!”白烬踉跄着后退,玄色衣摆扫过台阶,“她怎么可能——”
“孩子。”
轻柔的女声从裂隙里飘出来。
陈闲抬头,就见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黑雾里浮出来。
她穿着月白宫装,发间的珠钗闪着微光,和白烬眉心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母妃!”白烬扑过去,却穿过她的身体,跪坐在地上。
冥妃残魂伸手,像是要摸他的脸:“我在轮回道口等了你三百年。”她笑起来,眼角有和白烬一样的泪痣,“你总说要为我重塑肉身,可你知道吗?我最后消散前想的,是你五岁那年,在御花园摔了个狗啃泥,哭着要我抱……”
白烬浑身剧震,突然捂住脸:“那时候你总说,阿烬要做顶天立地的小冥王……”
“可阿烬现在,是在顶天立地吗?”冥妃的身影开始变淡,“放下吧,孩子。你守着执念不肯走,我也没法入轮回啊。”
裂隙突然剧烈震动,黑雾翻涌着要吞噬冥妃的残魂。
陈闲猛地站起来,识海里系统提示炸成一片:“【签到成功】获得【幽冥锁链(完整版)】。”
“接住!”他摸出锁链甩过去——那锁链泛着幽蓝光芒,缠上冥妃残魂的瞬间,裂隙里传来恶鬼般的尖啸。
白烬抬头看他,眼泪糊了满脸:“你到底是谁?”
“青河镇最懒的守夜人。”陈闲扯了扯锁链,“顺便,你妈让我告诉你,酒酿圆子要多加桂花。”
“叮——”
现实里,链姬的锁链迸出火星。
陈闲猛地睁眼,掌心的幽冥锁链还带着梦境里的余温。
他翻身跃起,锁链“唰”地甩向鬼市中央的裂隙——
幽蓝光芒撕开黑雾,锁链缠上裂隙核心的瞬间,整座鬼市都震了震。
阴魂像被抽干的潮水般退去,玄武的龟壳“咔”地裂开道缝,趴在地上直喘粗气;赵烈的残魂淡得几乎要看不见,锈剑“当啷”掉在地上;阿桃还缩在他怀里,鬼火稳定得像盏小灯笼。
“呼——”陈闲瘫坐在地上,摸出块桂花糖含在嘴里,“这一觉……值回票价。”
阿桃从他怀里钻出来,小爪子戳了戳他的脸:“主人你方才在梦里笑啥?”
“笑有人傻得可爱。”陈闲把锁链收进袖里,抬头看天——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像极了阴司差役腰间的引魂铃。
他摸着下巴,眼神微眯。
“幽冥裂隙虽封,但阴司那边……怕是要来人了。”
屋舍外的青石板路上,忽然飘来几片金箔纸钱。
风卷着纸钱打了个转,停在陈闲脚边。
纸钱背面,用朱砂画着只衔珠的玄鸟——那是阴司特有的标记。
阿桃的鬼火“噗”地灭了。
远处,天刚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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