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摸鱼摸到鬼影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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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坠到青河镇东头老槐树梢时,陈闲叼着半块硬炊饼晃进东街。

鞋底碾过青石板上的青苔,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他揉了揉后颈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皮肤,忽然顿住脚步——往常这时候,王屠户家的大黄狗该蹲在巷口冲他摇尾巴讨骨头,可今天连狗吠声都没了。

怪事。他把炊饼塞回怀里,手指蹭了蹭鼻尖。

袖管里阿桃的红绳突然轻轻抽了他手腕一下,小丫头的声音从布料里透出来,像浸了水的棉絮:主人,风里...风里有锈味。陈闲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混着腐木和血锈,像极了义庄停尸床底下的味道。

他慢悠悠摸出腰间的守夜人令牌,铜面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这令牌是义父咽气前塞给他的,说是能镇三街鬼祟——虽然他平时总嫌它硌腰,但这会儿倒真摸出点分量。

正打算再往巷子里探探,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影,撞得他差点摔进墙根的臭水沟。

闲哥儿!赵大柱抓着他胳膊直哆嗦,猎户的糙手全是冷汗,我家后墙根儿...飘着个白影!

眼睛红得跟灯笼似的,我往院里扔了块石头,它...它连影子都没晃!他喉结滚动两下,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您是守夜人,快...快看看吧!

陈闲被他拽得歪了半步,却还能笑着拍对方后背:大柱哥这是跑了半条街来的?

瞧这汗,比我昨儿钓的鱼还湿。他抽回胳膊,指尖在赵大柱肩头点了点,别怕,我去瞅瞅。

你啊,回屋把羊圈门闩紧,数羊数到睡着,保准比看我抓鬼有意思。

赵大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陈闲已经晃着膀子往巷子深处走了。

他望着那道松松垮垮的背影,忽然想起上个月镇西乱葬岗闹血尸,这懒鬼躺坟头睡了半宿,起来时血尸脖子上挂着串他不知哪摸来的铜钱串子,直挺挺跪在地上当门神——或许真能行?

阿桃。陈闲等赵大柱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才压低声音唤了句。

袖管里的阴魂小婢立刻飘出来,发顶红绳绷成根细针:阿桃在!

主人要...要查那白影吗?她飘在陈闲左肩,半透明的手指虚虚护着他后颈,阿桃能...能看清阴气流动。

聪明。陈闲摸了摸她发顶蔫蔫的红绳,嘴角往上翘,咱就顺着这股子锈味走。

系统说过,灵异地儿闭眼躺刻钟能签到,这东街的疙瘩我盯了两天,今儿非得薅出点宝贝不可。他说着,从怀里摸出张黄纸符——是前儿在义庄签到得的驱鬼符,边角还沾着点没擦净的香灰——不动声色贴在袖口。

两人拐过三个弯,腥气突然浓得呛人。

阿桃的红绳刷地竖起来,小丫头整个魂体都在发颤:主...主人!

前面...前面有好多怨念!

像...像好多人挤在罐子里哭!陈闲抬头,就见半条巷子的青石板都泛着青灰色,墙角的野菊蔫得不成样子,连蜘蛛网都凝成了黑褐色。

废弃祠堂?他望着眼前半塌的门楼笑了,门楣上陈氏宗祠四个字被风雨啃得只剩半拉祠字,得,合该我来躺这尊佛。他踢了踢脚边的断砖,阿桃,躲我袖子里,等会儿要是吓着了

话没说完,他屈指一弹,断砖咔地撞上门板。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陈闲顺势踹了一脚——门板轰地砸进堂屋,扬起的灰尘里,数十道半透明的残魂正围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打转。

那鬼穿着褪色的蓝布裙,长发里缠着草屑,一双眼睛红得像浸了血的琉璃珠,正死死盯着陈闲。

啧,借尸还魂的主儿?陈闲退后半步,手在怀里一摸,悄悄把前儿签到得的养魂丹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他只觉识海嗡地一声,眼前的场景突然清晰十倍——那厉鬼脚边躺着具白骨,指骨上还套着枚铜戒指,和镇志里记的三十年前投井的陈二嫂的陪嫁物一模一样。

小娘子,这祠堂早没人上香了,您占着地盘儿干啥?他双手插兜,语气跟拉家常似的,要不咱商量商量?

我给您烧三刀纸,您换个地儿...哎哎哎,别激动啊!

厉鬼突然暴起,长发根根倒竖,带着腥风直扑他面门。

陈闲没躲,反而噗通躺倒在满是灰尘的青石板上,双手垫在脑后,闭眼前还喊了一嗓子:我命由我不由鬼!

下一刻,他体内的阴阳之气像被捅了的蜂窝。

白天睡觉自动吸纳的灵气顺着毛孔往外窜,神魂因昨夜凝练的那5%此刻硬得像块铁。

厉鬼的指甲擦着他鼻尖划过,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弹得倒飞出去,撞在祠堂的柱子上,发出闷响。

得,这觉睡得值。陈闲坐起来,拍了拍后背的灰,望着瘫在地上的厉鬼笑出了声。

他摸出怀里的养魂丹瓶子晃了晃——还剩两颗,够今晚用了。

可那厉鬼突然发出尖啸,原本围着它转的残魂唰地全扑过来。

陈闲歪头躲过一道爪风,发现厉鬼的眼睛更红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黑牙。

他慢悠悠盘腿坐下,从袖管里摸出块糖画——是上午李三娘砸的那半块,糖渣还沾着芝麻——塞进嘴里嚼得咯嘣响。

小娘子,他舔了舔嘴角的糖渣,眼神却冷了下来,你以为我真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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