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朝堂论政 李治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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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九,李世民对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说:“使者常常不远万里出使外邦,有时往返需要一年甚至数年之久,就拿张弼来说,他出使西域,至今未归,朕实在怜悯,朕打算下令规定官员出使期间,其家庭所需粮、帛由朝廷供给,以解侍臣后顾之忧,你们觉得怎么样?”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说:“陛下仁德,臣等替百官谢陛下。”

于是,李世民诏令:“自即日起,凡出使的官员其家庭开销由朝廷负责,已经出使但尚未回国的官员即日起其家庭开销也由朝廷负责,直到使臣归家。”

六月初十,祖孝孙等人当朝演奏新乐。

李世民听后,眉宇间透露出深思的神色,缓缓说道:“礼乐,究其本质,不过是圣人依据人们的情感需求而设立的一种教化工具。它虽能陶冶性情,引导风尚,但国家的兴盛或衰败,这样宏大的历史进程,难道真的能仅仅由这些礼乐来决定吗?朕对此持有疑虑。”

御史大夫杜淹闻言回应道:“陛下所言虽有其理,但微臣以为,礼乐之于国家兴衰,亦有其不可忽视的影响。以北齐为例,当其将要灭亡之时,创作了《伴侣曲》,曲中哀婉之情溢于言表;陈朝末年,亦有《玉树后庭花》问世,其旋律凄楚缠绵,令人闻之动容。这两首乐曲,无不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与民众的苦楚,以至于路人们听到后,无不心生悲伤,甚至落泪。由此可见,音乐作为时代精神的反映,与国家的兴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微臣以为,不能轻易地断言国家的兴衰与音乐无关。”

李世民摇了摇头,反驳道:“并非如此。音乐确实拥有触动人心的力量,使快乐的人在听闻时更加喜悦,忧伤的人在聆听时愈发悲痛。但这种悲伤或喜悦的情感,实则源自人们内心的感受,并非完全由音乐本身所诱发。当一个国家的政治即将衰败,百姓生活困苦,内心愁苦不安,此时再听到音乐,自然会勾起他们更深的悲伤。如今,那《伴侣曲》与《玉树后庭花》虽仍存于世,朕若为你演奏,你又会因此而感到悲伤吗?恐怕不会,因为你的心境并未处于那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

右丞魏征这时插话道:“陛下所言极是,但微臣想补充的是,古人有云,‘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音乐的真正意义,在于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而不仅仅局限于声音的美妙或乐器的演奏。”

十三日,早朝。

李世民手持隋炀帝的文集,对大臣们说道:“朕近日深入研读了隋炀帝的文集,惊讶于他的博学多才,文中不仅能看出他对尧舜治国之道的由衷欣赏,更有对桀纣暴政的深切厌恶。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这样一位在文字中展现出高尚情操与深远见识的君主,其言行举止为何会与现实中的尧舜之道背道而驰,最终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呢?”

杜如晦闻言,沉思片刻后,缓缓回答道:“陛下所言极是,这确实引人深思。世间之人,能言善道者众多,但能真正将所言之道理付诸实践者,却是寥寥无几。隋炀帝或许在理论上明白何为明君之道,但在实际治理国家时,却往往被个人的欲望与偏见所左右,难以做到知行合一。”

魏征进一步分析道:“为君之道,不仅在于个人的才学见识,更在于能否广纳贤言,从善如流。智者为其谋划,勇者为其征战,这是治理国家的基石。即便是尧舜这样的圣哲君主,也深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需要垂下帘幕来遮蔽自己的视听,以防被小人所蒙蔽。隋炀帝虽然才华横溢,却缺乏作为一位君主应有的度量与谦逊,听不进逆耳忠言,任由自己的私欲膨胀。因此,他虽口头上谈论着尧舜之道,实际上却像桀纣一样暴虐无道,这正是他国家灭亡的根本原因。”

李世民听后,深以为然,感叹道:“确实如此啊!历史总是充满了教训。想当年汉武帝虽然因不断征发劳役而导致户口减半,社会动荡,但他在中途能够幡然醒悟,改正错误,及时调整政策,因此还能够将皇位稳稳地传给子孙后代。反观隋炀帝,若他能早日醒悟,及时调整治国策略,也不至于落得个身首异处、国破家亡的下场。前事不远,吾辈当以为鉴,时刻警醒自己。朕与你们各位大臣都应该以此为戒,自我勉励。”

群臣皆击笏而赞。

“报!陛下大喜!”内侍闯入大殿急忙报喜。

“什么喜事?”李世民问。

“陛下,皇后生了,是个皇子!”

群臣得知皇后生下皇子,齐声道贺。李世民立即散朝,赶往后宫,并诏命赐给同日有婴儿降生的家庭粮食。李世民见到孩子十分喜爱,取名为李治,并由姬摠持负责帮长孙皇后教导。

长孙皇后对李治非常喜爱,特意赐给了李治一块玉,名为玉龙子。这块玉虽广不数寸,但温润精巧,原是李世民于晋阳宫所得,后送给了长孙皇后,因为李治的诞生令长孙皇后颇为高兴,于是长孙皇后将其送给了李治,后来这块玉被李治视为祥物,一直随身佩戴,李治即位后,规定此玉佩由后世皇帝代代相传。

李治诞生后,唐朝屡有祥瑞,各地官员纷纷上表称贺。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近来,朕听闻朝野内外,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皆以天降祥瑞为吉兆,视为国家昌盛、帝王圣明的象征,故而纷纷呈上贺表,以示庆贺。然而,朕心中却有所疑虑,对此类祥瑞之说,持有不同见解。”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朕以为,国之兴衰,民之安危,方为衡量帝王功绩之真正标尺。唯有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户户富足,人人美满,方为上策,此乃真正之吉兆。若苍穹虽未展露吉象,而百姓生活安乐,国家繁荣昌盛,此等盛世,亦可比肩古之尧舜之治。反观之,若百姓生活困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加之夷狄外族频扰中原,边疆不宁,即便街头巷尾芝草遍地,苑囿之中凤凰来栖,又有何益?此等朝代,与夏桀、商纣之世又有何异?”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禁想起了历史上的种种往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朕曾闻,后赵石勒称帝之时,为造祥瑞之景,竟有郡县小吏不惜点燃连理木,烹煮白雉肉,以取悦上意。试问,此举岂能让石勒成为一代明君?又如隋文帝,对祥瑞之兆情有独钟,竟命秘书监王劭身着异服,头戴奇帽,于朝堂之上洗手焚香,闭目诵经,念那《皇隋感瑞经》。昔日朕观此等行径,只觉其荒诞不经,甚为可笑。”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果决:“为君者,当以治理天下为己任,以民为本,务求实效,方能赢得百姓之真心拥戴。尧舜在位之时,百姓敬之如天地,爱之如父母,无论何事,百姓皆愿听从其令,此乃真正之祥瑞也。因此,朕决定,自今日起,对于麒麟、凤凰、龟、龙等大的祥瑞,依旧按照旧例上表奏报;对于其他祥瑞,应奏报者,只需简要说明祥瑞之名称及出现之地点,不得以浮夸之辞妄加虚饰,以求真实;至于其余祥瑞,若无特别之处,无需上报朝廷,以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徒增百姓负担。”

有一次,一只白鹊在寝宫的槐树上筑起了巢穴,巢穴形状奇特,宛如腰鼓,左右侍从见状,皆面露喜色,纷纷上前称贺,认为此乃天降祥瑞,预示着国家将有大吉之事发生。

然而,李世民却淡然一笑,说道:“朕常笑隋炀帝过分迷信祥瑞之兆,以为奇珍异兽、异象奇景便是国家昌盛的征兆。殊不知,真正的祥瑞,乃是得遇贤才,有贤臣辅佐,国家方能长治久安。这等小事,何足挂齿,更不值得庆贺。”

言罢,李世民当即下令,命人毁掉白鹊的巢穴,并将其放归至野外,让其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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