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硝烟灌进峡谷,陈战锋的作战靴碾过半片弹壳,金属与碎石摩擦的声响惊得灌木丛里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苏寒的狙击枪还架在树杈上,枪口余温在月光下蒸腾起细雾,她侧头看了眼战术手表,表盘幽蓝的光映出眼底的冷:三十分钟前,敌人后援部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切断了退路。
现在包围半径缩到两公里,最迟半小时——
能把话憋到最后说吗?赵铁牛把炸药包往地上一墩,满是血污的手背蹭了蹭额头,爆破后的烟灰在他脸上画出道黑杠,老子子弹还剩七发,手雷三个,正愁没处撒火呢!
陈战锋没接话。
他蹲在一块半人高的花岗岩后,指尖轻轻叩了叩石面——岩石内侧有新鲜的擦痕,是方才那波突袭时,孙突击队员为了掩护灵雨扛弹药箱留下的。
他抬头望向谷口,月光被两侧陡峭的山壁切割成一条银线,正有零星的车灯在二十米外的灌木丛后闪烁,像狼群的眼睛。
灵雨。他突然开口。
正在给步枪装弹的灵雨立刻抬头,发梢还沾着方才匍匐时蹭的草屑:到!
把周保障员的压缩饼干分了。陈战锋指了指后方的战术背包,每人两块,含在嘴里。
班长?灵雨愣了下,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暴雨要来了。陈战锋伸手接住飘落的雨星——不知何时,云层已遮住了月亮,风里裹着浓重的土腥气,等会儿枪机进水,拉栓会变慢。
含块饼干,唾液多了能润枪栓。
赵铁牛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
老子怎么没想到!说着大步跨过去,从灵雨手里抢过饼干袋,小同志,给老子留三块!
苏寒的狙击镜突然轻微转动,呼吸声放得极轻:三点钟方向,重机枪阵地。她扣动扳机的瞬间,百米外的灌木丛炸开团血花,雷诺的人,换了德制MG5,刚才扫过来的弹道我记着呢。
陈战锋摸了摸胸口,那里的血脉纹路正随着心跳发烫——这是战神血脉在预警危险。
他顺着苏寒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二十多个端着突击步枪的敌人正呈扇形散开,最前面三个扛着火箭筒,炮口闪着冷光。
孙队!他扯着嗓子喊,带你的人去东侧岩缝,等火箭弹炸起来就扔烟雾弹!
赵铁牛,你跟我守中间!
灵雨,弹药优先给狙击位!
话音未落,第一发火箭弹已撕裂空气。
陈战锋拽着赵铁牛扑进石缝,爆炸的气浪掀得两人头盔都飞了,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赵铁牛骂骂咧咧地吐着嘴里的土,抄起炸药包就要冲:奶奶的,老子炸了他们的炮架!
等等!陈战锋一把拽住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岩石上——方才扑地时,他的胳膊被弹片划开道口子,但三秒不到,伤口就开始结痂。
他盯着敌人的队形,嘴角慢慢勾起,他们要压缩包围圈,所以火箭弹会往中间砸。
等第三发过来,炸点会在咱们正前方五米。
你咋知道?赵铁牛瞪圆了眼。
听弹道。陈战锋摸出军刺,在岩石上划了道记号,第一发偏左,第二发偏右,第三发......
来了!苏寒的声音像冰锥扎进空气。
第三发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砸在两人前方,气浪掀得陈战锋后背抵在岩壁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爆炸腾起的烟雾里,敌人的队形果然出现了破绽:原本严密的扇形阵被炸开个缺口,重机枪手为了躲避冲击波,把枪架往左挪了半米。
赵铁牛!陈战锋吼道,炸药包给我!
赵铁牛愣了下,立刻把怀里的炸药包塞过去。
陈战锋反手一抛,炸药包划着弧线落进烟雾,他抽出军刺猛地扎进岩石——军刺上的防滑纹卡进石缝,借力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拽出拉环。
轰!
第二声爆炸比第一声更闷,却更致命。
重机枪阵地的沙袋被掀上半空,三个机枪手被气浪掀得撞在树上,其中一个的枪还挂在脖子上,人已经没了动静。
陈战锋落地时膝盖微屈,军刺上的血还没滴完,他抹了把脸,看见二十米外的雷诺正举着望远镜,脸上的得意还没褪去。
班长!
弹药只剩两箱了!灵雨的声音带着急,她猫着腰从后方跑来,怀里的弹药箱磕在岩石上,周保障员说后勤车被截了,剩下的全在这儿......
话音未落,密集的枪声突然从四面八方炸响。
陈战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敌人的包围圈已经缩到了五百米内,探照灯的白光像无数把刀劈开夜幕,照得山谷亮如白昼。
他数了数,至少有三个加强排的兵力,还有两辆装甲车正从谷口缓缓推进,履带碾碎野草的声响让人牙酸。
操他娘的!赵铁牛端着步枪冲出掩体,子弹泼洒般扫向最近的敌人,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拉十个垫背的!
回来!陈战锋扑过去拽他,一颗子弹擦着赵铁牛的耳朵飞过,在岩壁上迸出火星。
他的战神血脉烧得更烫了,直觉告诉他,再这么硬拼下去,不出十分钟小队就得打光。
苏寒!他扯开嗓子喊,打装甲车的观瞄镜!
孙队!
东侧岩缝的兄弟,把剩下的烟雾弹全扔了!
灵雨!
给我找根绳子!
苏寒的狙击枪几乎同时响起,第一发子弹精准击碎左前方装甲车的红外瞄准器,第二发打穿了右侧装甲车的机枪手喉咙。
烟雾弹腾起的瞬间,陈战锋拽着灵雨冲进后方的灌木丛,在一棵老松树下停住——树身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缝,里面塞着周保障员藏的应急物资,包括半卷登山绳和两包塑封炸药。
班长你要......灵雨刚开口,就被陈战锋塞了把匕首。
把绳子系在松树上,打三个死结。他快速拆解炸药,等会儿暴雨下来,岩壁会滑。
你记不记得刚才那处岩缝?
灵雨眼睛突然亮了:班长是要......
嘘。陈战锋把炸药塞进她手里,去告诉赵铁牛,等我信号就往西北方跑。
记着,暴雨越大,咱们的机会......
一声炸响打断了他的话。
陈战锋猛地转头,看见孙突击队员的位置腾起火光——敌人的火箭弹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掩体。
他看见孙队长被气浪掀飞,重重砸在岩石上,步枪摔出老远,胸口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透迷彩服。
孙队!灵雨喊了一声就要冲,被陈战锋死死拽住。
现在不是时候!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去把孙队的急救包拿来,我去引开火力!
话音未落,他已经端着步枪冲了出去,军刺在月光下划出冷光。
敌人的子弹追着他的影子打,在脚边溅起碎石,他却突然一个翻滚,滚进了方才赵铁牛炸开的弹坑里。
这里还残留着硝烟的灼热,他探出头,正好看见雷诺站在装甲车后,手里的对讲机贴在耳边,嘴角的笑几乎要咧到耳根。
陈战锋,你的小队撑不过十分钟。雷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带着浓重的东欧口音,放下武器,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陈战锋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何时,他的额头被弹片划开了道口子,但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望着天空,乌云已经完全遮住了月亮,第一滴雨珠砸在他手背上,凉得刺骨。
灵雨!他扯着嗓子吼,绳子系好了吗?
系好了!灵雨的声音从松树下传来。
赵铁牛!他又喊,准备好你的炸药包!
赵铁牛扛着炸药包从掩体里冲出来,脸上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奶奶的,老子等这声喊等半天了!
陈战锋抬头看天。
第二滴雨珠落下时,他突然举起步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
清脆的枪声划破雨幕,像三声炸雷。
下一秒,山谷里所有的探照灯同时熄灭——苏寒的狙击枪精准打穿了敌人的发电设备。
黑暗中,陈战锋摸出最后一颗手雷,拉环的声响被雨声淹没。
他望着雷诺所在的装甲车,战神血脉在胸口烧得发烫,直觉告诉他,机会来了。
都跟紧了!他吼道,暴雨要来了,咱们的礼物,也该送出去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钢盔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陈战锋望着被雨幕模糊的山谷,手心里的军刺微微发烫。
他知道,这场暴雨会模糊敌人的视线,会让山路变得泥泞,会让所有的电子设备失灵——但对他来说,这不是危机,是机会。
当第一阵惊雷炸响时,陈战锋摸了摸胸口的血脉纹路,眼神比军刺更亮。
他知道,等雨势最大的时候,就是他们突围的时刻。
而那个躲在装甲车后的雷诺,那个在指挥车里的亚历克斯,那个裹着黑袍的神秘人——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被困在陷阱里的,从来都不是他陈战锋。
暴雨倾盆而下,陈战锋的作战靴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里,他的影子被闪电拉得老长。
山风卷着雨声灌进耳朵,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着血脉的轰鸣,像战鼓,像号角。
这一次,陷阱里的猎物,该换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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