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子路时,陈战锋听见了铁链摩擦青石的声响。
红墙黛瓦的石殿就在眼前,朱漆大门半掩着,门内探出的阴影里,二十余顶钢盔泛着冷光——那些握着突击步枪的守卫呈扇形散开,枪口全部对准了他们。
银杏叶还在飘落,有一片正好粘在陈战锋的挡风玻璃上,叶脉里凝着暗红,像极了干涸的血渍。
欢迎来到传承之地。
沙哑的男声从石殿飞檐上飘下来。
维克多穿着件墨绿风衣,正站在檐角的石狮子头顶,手里把玩着陈战锋之前落在铃木身上的问路铃。
那铜铃裂着道缝隙,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嗡鸣,你们以为找到了钥匙,就能开启千年传承?
错了,真正的钥匙,从来都在猎人手里。
陈战锋推开车门,源脉钥匙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能感觉到山风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石狮子的眼睛泛着幽光——那不是天然石材的反光,是嵌在石眼里的微型摄像头,正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传回某个指挥中心。
陷阱?欧阳轩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剑鞘上的云纹在夕阳下泛着淡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陷阱结实,还是我的剑快。
别急着动手。黄长老忽然按住陈战锋的肩膀。
老人的指节搭在他后颈的血脉上,像是在感知什么,这石殿建在两峰之间的隘口,左右都是悬崖,只有前后两条路。
他们占着居高临下的位置,我们若硬冲,会被打成筛子。
但隘口狭窄,他们的人数优势也展不开。张三丰后人突然开口。
灰袍老者不知何时走到了路边的银杏树下,枯枝在地上画出简略的地形图,前殿左右各有三间配殿,房梁上应该藏着狙击手。
后殿的台阶下埋了定向雷——刚才那声铁链响,是在提醒我们触发了第一道警报。
维克多的笑声从檐角传来:不愧是隐世的老怪物,连我埋了六颗定向雷都数得清。
不过——他突然甩出问路铃,铜铃当啷撞在陈战锋脚边的青石板上,你们以为破坏几处机关就能赢?
这石殿的地基下,压着整个国术界的源脉。
等我用你们的血祭了源脉,那些老东西藏在深山里的秘籍,都会自己飞进我的保险柜。
陈战锋弯腰捡起问路铃,裂痕里渗出一滴黑血——是铃木的血。
黄长老说过,问路铃沾血则鸣,鸣则引魂。
此刻这滴黑血正沿着裂痕缓缓蠕动,像条细小的蛇。
分兵。陈战锋突然抬头,目光扫过众人,欧阳,你跟我正面冲前殿,吸引他们的火力。
张前辈和黄长老绕到左侧悬崖,找机会破坏狙击手的观察点。
你疯了?欧阳轩抽剑出鞘,剑身嗡鸣如龙吟,前殿有二十个拿枪的,还有至少三个狙击手——
但他们的枪,打不中会动的国术高手。陈战锋解开领口的衣扣,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血脉纹路。
战神血脉在发烫,他能清晰听见每个守卫的心跳,听见子弹上膛时弹簧的轻响,三秒后,左边第三个守卫会扣动扳机。
四秒后,右边屋顶的狙击手会调整瞄准镜角度。
欧阳轩瞳孔微缩。
他见过陈战锋的战斗直觉,但此刻这近乎预知的能力,比以往更可怕。
动手。陈战锋低喝一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石殿。
他的脚尖点在青石板上,借力跃起时,左边第三个守卫的枪口果然火光一闪——子弹擦着他的耳尖飞过,带起一缕碎发。
几乎同时,欧阳轩的剑已经出鞘,剑光如电,挑落了右边屋顶狙击手的瞄准镜。
操!
那小子会躲子弹!守卫们乱了阵脚,枪口纷纷转向陈战锋。
但他们的手指刚扣动扳机,就见那道身影突然变向,时而如游龙贴地滑行,时而如灵猿跃上石狮子的头顶——子弹打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炸起一片石屑,却连衣角都没擦到。
国术·听风步!黄长老在远处低叹。
他望着陈战锋的步法,眼里闪过欣慰——这是他上周才提过的古传身法,本以为要练三个月才能小成,没想到陈战锋看了眼典籍,就能在实战中用得如此纯熟。
战神血脉的领悟加速,果然恐怖。
另一边,欧阳轩的剑已经挑翻了五个守卫。
他的剑招大开大合,每一剑都精准刺在敌人手腕的麻筋上,枪落地的声响比惨叫声还齐整。
当他的剑尖抵住第六个守卫咽喉时,那守卫突然从腰间摸出颗手雷,拉环的脆响惊得银杏叶簌簌飘落。
小心!陈战锋吼道。
他刚要扑过去,却见欧阳轩手腕一翻,剑刃挑住手雷的拉环,顺势一甩——手雷划出道弧线,轰的一声在左侧配殿炸开。
火光中,两个端着狙击枪的身影从房梁上摔下来,正是张三丰后人说的狙击手。
好!陈战锋趁机冲进前殿。
朱漆大门后的铁链终于显了形——那是拇指粗的精钢链,拴着八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碑。
维克多正站在青铜碑前,手里举着个镶嵌宝石的圆盘,圆盘中心,源脉钥匙的凹槽在灯光下泛着幽蓝。
来晚了。维克多咧嘴一笑,将源脉钥匙拍进圆盘。
八块青铜碑同时震颤,符文亮起血红色的光,这源脉盘需要七滴传承者的血才能启动。
铃木的一滴,刚才守卫的三滴,加上你和欧阳的——他突然甩出把匕首,刺向自己掌心,算我一滴,正好七滴。
鲜血滴在圆盘上,符文连成血色锁链,直冲天顶。
陈战锋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像是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刚要扑向维克多,却见青铜碑后窜出三道黑影——三个穿着黑衫的男人,脖颈处纹着与维克多相同的蛇形图腾,眼里泛着病态的红。
血煞卫。黄长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用禁术催发血脉的死士,只听主人生死命令。
陈战锋的战神血脉突然剧烈发烫。
他能感觉到这三个血煞卫的生命力正在疯狂流逝,他们的攻击没有章法,却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最前面的血煞卫一拳轰来,拳风带起破空声,陈战锋侧身避开,却感觉肩背一痛——另一个血煞卫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指甲化作漆黑的爪,在他背上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战锋!欧阳轩的剑及时刺来,挑开第三个血煞卫的攻击。
陈战锋摸了把后背的血,却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战神血脉的三分钟恢复能力启动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
他不再躲避,迎着血煞卫的攻击冲了上去。
国术·崩拳!
右拳如炮弹般轰在第一个血煞卫胸口,胸骨碎裂的声响混着内脏破裂的闷响,那血煞卫被轰得撞在青铜碑上,当场气绝。
第二个血煞卫的爪风再次袭来,陈战锋不闪不避,左掌硬接,同时右肘撞向对方咽喉——咔嚓一声,颈椎断裂的脆响比爪尖刺入手臂的痛感更清晰。
第三个血煞卫见同伴惨死,突然发出尖锐的嚎叫,从怀中掏出颗黑色药丸塞进嘴里。
他的皮肤迅速膨胀,肌肉虬结如铁,指甲变得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的毒光。
陈战锋感觉手臂的伤口开始发麻,知道这是毒爪的效果,但战神血脉的恢复速度更快,毒素刚渗入血管,就被新生的血肉挤出。
结束了。陈战锋低喝。
他踏前一步,用国术·缠丝劲缠住血煞卫的手腕,猛力一拧——咔的一声,整条手臂被生生扭断。
血煞卫的嚎叫戛然而止,直挺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你、你居然...维克多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转身想跑,却被欧阳轩的剑抵住后颈,别碰我!
我还有后手——
你的后手,已经被解决了。
张三丰后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灰袍老者扶着黄长老走进来,后者手里提着个还在冒青烟的金属盒,这是你布置的源脉干扰器,刚才在悬崖边的树洞里找到的。
现在,源脉盘的能量连接被切断了。
维克多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望着圆盘上逐渐黯淡的符文,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切断又怎样?
你们以为守住了石殿,就能守住国术传承?
告诉你们,真正的传承根本不在这儿——
住口!黄长老突然厉喝。
老人的目光扫过八块青铜碑,突然瞳孔骤缩,战锋,快扶我到碑前!
陈战锋扶住黄长老,只见老人颤抖的手指抚过青铜碑上的符文,脸上血色尽失:这不是普通的符文,是锁魂阵。
源脉盘启动时,会把方圆百里国术高手的魂魄吸过来...刚才那些血光,是有人在强行抽取源脉!
什么?欧阳轩震惊。
更糟的是...黄长老抬头望向石殿穹顶,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黑色裂缝,这锁魂阵的阵眼,在传承之地的最深处。
刚才维克多虽然没完全启动源脉盘,但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战锋,你感觉到了吗?
陈战锋皱眉。
他突然觉得心口发闷,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攥紧他的心脏。
战神血脉的纹路变得更红,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那是...黄长老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那是比维克多更可怕的存在,正在苏醒。
石殿外的银杏叶突然停止了飘落。
风里飘来一股腐朽的香气,像是陈年老酒,又像是腐烂的花瓣。
陈战锋望着穹顶的裂缝,听见了某种古老的、类似于钟磬的声音,从地底下,从山的最深处,缓缓传来。
维克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般的疯狂:现在知道了?
你们守住的,不过是个空壳。
真正的...真正的
他的话被欧阳轩的剑刃截断。
陈战锋没去看维克多的尸体,而是盯着穹顶的裂缝。
那里有一道黑影闪过,快得像是幻觉,但他的战神血脉却在疯狂预警——那不是幻觉,那是...
黄长老,这裂缝...
走。黄长老突然抓住陈战锋的手腕,现在就走。
去通知所有国术门派,去联系军方...战锋,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石殿外,越野车的引擎再次轰鸣。
陈战锋回头望去,朱漆大门后的青铜碑上,符文重新亮起了血色。
而在更深处,那道黑色裂缝里,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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