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战术烹饪遭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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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窖的霉味混着土豆的土腥气钻进鼻腔,陈战锋弯腰搬起半麻袋土豆,粗布麻袋磨得虎口生疼。

孙厨师扛着比他还高的麻袋走在前头,军绿色胶鞋碾过青石板,发出咯吱的声响。

马立群那老小子啊,当年跟我在同一个炊事班。孙厨师突然开口,肩膀上的麻袋随着话音颠簸,那时候他切菜总把刀柄攥得发白,说炊事兵也是兵,得讲规矩。

后来他调去后勤处管采购,规矩倒成了他手里的秤砣——称别人的短,量自己的长。

陈战锋把麻袋码在墙角,抬头看见孙厨师布满老茧的手正摸着窖壁的砖缝。

那里有道浅浅的刻痕,像把小剑:前年他搞的快速热食方案,说是半小时能出三百人份的热汤面。

结果呢?

面坨成浆糊,汤里漂着没化开的盐粒。

你搞的颠勺练劲法,让炊事班的小子们边做饭边练臂力,上个月考核,咱们班投弹成绩比侦察连还高——他能不记恨?

可战术烹饪是为了让前线的兵吃得热乎又有力气。陈战锋抹了把额头的汗,粗布军衫贴在后背上,他就不怕误了事?

孙厨师从裤兜摸出包老旱烟,纸卷的烟卷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油光:权力这东西,比土豆还金贵。他划着火柴,火星子滋啦一声窜起来,后勤处管着全军吃喝拉撒,他马立群要是让炊事班成了能打仗的伙夫,那后勤处的权柄......烟卷烧到手指,他猛地一掐,小锋啊,明儿开始你盯着食材验收。

我总觉着最近送来的菜不对劲。

第二天清晨,炊事班的铝制菜筐堆成小山。

陈战锋掀开蒙着的蓝布,霉烂的白菜叶啪嗒掉在地上,菜心黑得像被虫蛀过;掀开装土豆的麻袋,好些土豆发着青芽,捏起来软趴趴的;连冷冻柜里的牛肉都泛着诡异的暗红,凑近能闻到股子酸馊味。

周强,把上周的采购单拿来。陈战锋扯下橡胶手套,指节捏得咔咔响。

周强翻出皱巴巴的单据,眼睛猛地瞪大:不对啊!

班长要的是五十斤一级肋条,这单子上写的是二级碎肉。

还有土豆,咱们要的是新收未发芽,这写的是库存处理。他抬头看向正在擦灶台的郑厨师,郑哥,这单子是你填的吧?

郑厨师的锅铲当啷掉在铁锅里,溅起一片油花。

他扯了扯围裙,脖子涨得通红:我...我哪知道供应商这么坑!

再说了,后勤处就给那么点预算,能买到肉就不错了!

陈战锋没接话。

他记得三天前自己亲自把采购需求交给郑厨师时,特意用红笔圈了新鲜一级的字样。

此刻单据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被人蘸着水抹过又重描的——分明是有人改了关键信息。

周强,跟我去市场。陈战锋扯下炊事服搭在臂弯,郑哥,麻烦你把冷冻柜清一清,别让坏肉混进去。他扫了眼郑厨师发白的指尖,转身往外走。

菜市场的喧闹撞进耳朵时,陈战锋的眉峰刚松开半寸。

他蹲在水产摊前,捏起条活蹦乱跳的鲈鱼,鱼鳃张合间泛着鲜红;又掀开猪肉摊的帆布,猪皮上的检疫章还带着墨香。

周强举着小本本记价格,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班长,那不是马少校的司机?

顺着周强的目光望过去,穿皮夹克的男人正跟卖水产的老板咬耳朵,手里晃着叠钞票。

陈战锋摸出手机拍了张照,转身对肉摊老板笑道:叔,我要半扇猪前腿,再搭二十斤筒骨。

给您现金,能现在杀吗?

等两人扛着冒热气的猪肉回到炊事班时,夕阳正把屋檐染成金色。

陈战锋刚把肉挂上挂钩,就听见门口传来皮靴的脆响。

陈副班长。马少校的肩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两个抱着文件夹的参谋,听说你要搞什么战术烹饪?

我给你三天时间——做出能让士兵吃了立刻提升战斗力的伙食。

要是做不出来......他指节敲了敲墙上的炊事班职责,就老老实实回去切菜。

陈战锋把沾着肉末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抬头时眼里泛着憨气:少校,能具体说说提升战斗力是指什么吗?

五公里越野成绩提高半分钟,负重深蹲多做十个。马少校扯了扯领带,我会让侦察连的兵来试吃。

要是没效果......他扫过满墙的荣誉奖状,这炊事班,以后就归后勤处直管。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周强猛地捶了下案台:这老小子分明是刁难!

三天能研究出什么?

孙厨师掀开蒸笼,白雾里露出张带笑的脸:小锋,把那半扇猪前腿拿过来。他抄起菜刀,刀背在猪骨上敲出清脆的响,还记得我教你的火候练气吗?

猪筒骨要先飞水去血沫,然后用武火煮沸,转文火慢炖——这跟你练的叠浪劲一个道理,外柔内刚,把骨髓里的精华都逼出来。

陈战锋突然眼睛一亮。

他想起玄甲卫说过的国术与万物相通,想起自己颠勺时用的寸劲能让锅铲上的菜翻出完美的弧线。

如果把国术的劲法融入烹饪,是不是能让食物里的能量更易被人体吸收?

周强,去把医疗室的林破军叫过来。陈战锋抄起笔在本子上唰唰写着,得知道士兵训练后的身体状态,缺什么补什么。

孙叔,您教我用震劲处理食材——把肉里的筋膜震散,汤会更浓;用绵劲熬粥,米粒能释放更多淀粉。

窗外的月光爬上案台时,三人还在围着灶台打转。

陈战锋的掌心贴着砂锅外壁,感受着温度的变化;孙厨师往汤里撒着枸杞、黄芪,嘴里念叨着气血双补;周强举着体温枪,记录不同火候下汤的营养成分变化。

明早去采二十斤新鲜山药。孙厨师突然拍了下脑门,对了,后山的野蜂蜜,让小周去掏两罐——那东西补元气最管用。

陈战锋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灶上咕嘟冒泡的骨汤,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了地。

马少校的刁难像块试金石,倒让他看清了战术烹饪的方向:国术不是只能用在拳头上,用在锅铲、菜刀上,照样能练出杀招。

后半夜的风卷着灶火的暖,吹得菜谱纸页哗哗响。

陈战锋望着墙上的炊事班荣誉榜,最顶端是孙厨师年轻时的照片,胸前挂着全军烹饪大赛金奖。

他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守着老规矩,而是把老祖宗的东西揉碎了、嚼烂了,再用新法子喂给后人。

三天后能不能让侦察连的兵脱胎换骨?

陈战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战神血脉在微微发烫。

他相信,当晨光再次照亮炊事班的屋檐时,马少校会看见,真正的战术烹饪,从来不是给士兵喂饱肚子,而是给他们喂出一身能打仗的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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