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雾裹着松针的苦香,陈战锋跟着李连长猫腰钻进半人高的灌木丛。
月光被云层撕成碎片,正落在前方土坡下的一块青石板上——那里有道半指宽的裂缝,钱秘书刚才抱着的纸箱就塞在里面。
咔。陈战锋指尖扣住石缝,暗劲顺着掌根涌出。
他学过几天石匠活,知道这种老石板得用巧劲。
青石板吱呀翻起的瞬间,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最上面一张纸的抬头让他瞳孔微缩:玄甲卫·暗桩行动令。
李连长凑过来看,烟头在纸页上投下摇晃的阴影。......孙德胜(孙班长本名)负责制造后勤事故,目标炊事班......他吸了口凉气,好个胡远山,被停职了还不死心!
陈战锋把纸页折好塞进口袋,后颈的灼烧感像火炭烙着皮肤——这是战神血脉在预警。演训场的后勤保障任务,明天就开始。他摸了摸腰间的菜刀,刀鞘上的红绳被夜风吹得轻晃,孙班长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炊事班的煤炉烧得正旺,铁锅里的白菜豆腐咕嘟作响。
陈战锋把从后山翻出的密信拍在案板上,孙厨师的大铁勺当啷掉在地上,周强啃了一半的馒头也僵在嘴边。
下药?孙厨师搓了搓沾着面粉的手,上回我见孙德胜的兵往菜窖那边溜达,说是找丢失的水壶...
运输组的三蹦子,周强突然一拍大腿,今天上午我去加油,看见王二牛蹲在车底下鼓捣,他可是孙班长的老部下!
陈战锋抓起根大葱在手里转着,葱白被他捏得咔咔响。演训场要供三千人吃饭,最容易出问题的三个点:食材、运输、设备。他目光扫过两人,老孙头盯食材,每样菜过三遍手——闻味道、看颜色、用咱们的金睛手试毒性;周强带两个新兵守运输车,刹车油管、油箱底壳都给我拆了检查;我守灶台,蒸饭箱、炒勺、高压锅,哪个螺丝松了都得给我拧死。
孙厨师扯下围裙往肩上一搭:我这就去菜窖,今晚不睡觉也得把三百斤土豆翻个底朝天!
周强抄起扳手就往外冲,走到门口又回头咧嘴笑:锋子哥,要是真查出问题,我非把那王二牛的扳手塞他自己裤裆里!
演训场的天刚擦亮,炊事班的两辆运输车就突突开进了临时伙房。
陈战锋系着蓝布围裙站在门口,看孙厨师掀开装土豆的麻袋,突然抬手按住他的手腕。
等会儿。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土豆皮。
后山那股灼烧感又涌上来,后颈的皮肤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
他伸出拇指在土豆上一搓,指尖沾了点淡白色粉末——凑近闻,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陈战锋把土豆往地上一扔,孙班长好狠的手,这要是蒸熟了......
孙厨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抄起铁锹就往菜窖跑:我就说那批土豆看着不对劲!
上回他非说基地菜不够,硬塞了两车过来......
周强!陈战锋扯着嗓子喊,运输车检查得怎么样?
刹车油管被人用刀片划了道细缝!周强从车底钻出来,脸上沾着黑油,手里举着截带刀痕的橡胶管,要不是我拆下来试水,开半道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得翻山沟里!
陈战锋摸了摸蒸饭箱的出气阀,指尖在金属表面划出半道划痕——原本该是光滑的铜面,现在被人用锉刀磨薄了。好个孙德胜,釜底抽薪啊。他扯下围裙甩在长凳上,老孙头,把毒土豆埋后山;周强,去弹药库借两挺机枪守车;剩下的人跟我修设备!
上午十点,演训场的冲锋号准时响起。
陈战锋站在灶台前,炒勺在火上翻出半米高的金浪。
三百斤大米在蒸饭箱里咕嘟作响,高压锅的气阀滋滋喷着白汽,一切都像精密的齿轮在转动。
报告!一个列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孙班长说你们的菜里有虫子,让全体士兵停餐!
陈战锋抄起漏勺往菜盆里一捞,捞起条两寸长的青虫——但那虫子的触须是塑料做的,肚子里还塞着半截线头。
他把虫子拍在案上,转身对围过来的士兵们笑:各位兄弟,要不尝尝这菜?
我陈战锋第一个吃。
他舀起半勺回锅肉塞进嘴里,嚼得咔嚓响:香!
就是这虫子......他拎起塑料虫晃了晃,孙班长从哪买的?
我让炊事班多备点,下回给您加菜。
士兵们哄笑起来,几个侦察连的兵挤过来:锋子哥的手艺我们信得过!
上回野训要不是你偷偷塞给我俩馒头,我早饿晕在山里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孙班长带着三个兵闯进来,手里举着个摔碎的菜碗:陈战锋!
你看看这是什么?
碗里的菜汤混着暗红色粉末,陈战锋蹲下身闻了闻,抬头时眼里像淬了冰:血竭粉?
孙班长,您这是从中药铺偷的吧?他扯过旁边列兵的急救包,这玩意儿止血的,您非说有毒?
要不您喝一碗试试?
孙班长的脸涨成猪肝色,挥拳就往陈战锋面门砸来。
陈战锋侧身一让,孙班长的拳头擦着他耳朵砸在案上,震得炒勺当啷落地。
动手打人?陈战锋弯腰捡起炒勺,勺柄在掌心转了个花,孙班长,您这是袭扰后勤保障,按条令得关禁闭吧?
正午十二点,演训场的饭香飘出三里地。
陈战锋站在伙房门口,看三千士兵排着队打饭,连向来严苛的张旅长都端着碗过来:小陈啊,这红烧肉炖得比我家那口子还香。
都是兄弟们抬爱。陈战锋挠了挠头,笑得憨实,可目光扫过远处胡上校办公室的窗户时,又冷得像腊月的冰。
当晚,胡上校的办公室里,钱秘书把最后一叠文件塞进纸箱,玄甲卫的黑色名片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那炊事班邪门得很,连孙德胜的招都破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咱们......
闭嘴!胡上校抓起茶杯砸在墙上,瓷片溅在钱秘书脚边,玄甲卫的人明天就到。他盯着窗外炊事班亮着灯的窗户,嘴角扯出冷笑,我倒要看看,那陈战锋的命,够不够硬!
陈战锋蹲在伙房门口擦刀,后颈的灼烧感又一次翻涌。
他望着胡上校办公室的方向,月光照在刀面上,映出他眼底的冷光——这一次,他要让所有敢动炊事班的人,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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