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伙房飘着剩粥的糊味，陈战锋把最后一口冷饭扒拉进嘴里，突然将搪瓷碗重重磕在案台上。
后颈那股灼烧感从傍晚开始就没断过，像有条火蛇在血脉里乱窜——这是战神血脉觉醒后才有的预警，上回孙德胜带人砸伙房时，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孙哥，周强，来里屋。他扯下油腻的围裙搭在灶台边，转身进了堆放调料的小隔间。
孙厨师正蹲在门口刷锅，听见招呼赶紧擦了手，军裤膝盖处还沾着上午和面的面粉：战锋，出啥事儿了？周强拎着半块没切完的腌肉跟进来，刀背在门框上磕出清脆的响：我就说胡瘸子没安好心，白天打饭时他秘书盯着咱们菜筐看了三回，保不齐在找下毒的机会。
陈战锋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是傍晚趁送夜宵时，塞在胡上校办公室窗缝里的——钱秘书下午去邮局寄的信，被他用炒勺柄挑开了封口。玄甲卫，他指了指纸条上的落款，我爹以前跟我提过，是明清时专门替皇家训练死士的暗门，国术路子阴得很，专破外家功夫。
孙厨师的脸立刻白了。
他当过十年边防兵，见过最狠的毒贩，但玄甲卫这三个字还是头回听说：那...那胡瘸子要干啥？
断咱们后勤是小，陈战锋指尖敲着纸条上子时三刻的字样，他们要在演训前搞事，要么让咱们伙房出大乱子被撤编，要么...他没说下去，目光扫过两人胸前的炊事班臂章。
周强突然把腌肉往桌上一摔：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我周强当矿工那会儿，拿十字镐能砸翻三个小混子，现在有战锋哥教的崩拳，还怕几个老古董？
拼不是办法。陈战锋从裤袋里摸出块黑铁，是下午擦刀时从伙房后墙抠下来的——三寸长的棱形铁刺，表面淬着暗斑，这是玄甲卫的破甲钉，专打练外功的气门。
孙哥你练了二十年铁砂掌，要是被这玩意儿扎中劳宫穴，三个月提不起炒勺。
孙厨师倒抽口凉气，赶紧去摸自己掌心的老茧。
周强凑过去看那铁刺，手指刚要碰，被陈战锋一把拍开：有毒，见血封喉。
小隔间里的煤油灯突然晃了晃。
陈战锋抬头，窗纸上投着杨医生的影子，敲了两下窗：战锋，我带了仪器。
杨医生是军区总医院调来的，平时总板着脸，此刻却抱着台便携式心率监测仪，军大衣下摆还沾着药渍：下午给你处理擦伤时，我发现你伤口愈合速度比常人快三倍。
刚才胡上校的车往卫生队送了箱器材，我顺了台监测仪——你说要模拟受伤测试恢复力，现在就做？
陈战锋解下武装带，露出腰侧三道新鲜抓痕——是白天帮兽医班驯马时被踢的，现在已经结了薄痂。
他抄起案台上的切骨刀，刀刃在掌心压出白印：孙哥按住我胳膊，周强拿秒表。
杨医生，测心率、血压、细胞活性。
你疯了？孙厨师赶紧攥住他手腕，这刀开了刃的！
战神血脉要在极限状态下才能逼出来。陈战锋咧嘴笑，露出白牙，上回孙德胜拿板凳砸我脑袋，我晕过去三分钟，醒过来时耳力能听见三百米外的蝉鸣。他手腕猛一翻，刀刃割开小臂，血珠啪地溅在监测仪的屏幕上。
杨医生倒吸口凉气，赶紧调整探头。
监测仪的红灯开始疯狂闪烁：心率从72飙升到180！
血压190/110！她盯着数据面板，声音发颤，伤口在收缩...看！
表皮细胞在重组！
孙厨师的手直抖。
他看着陈战锋小臂上的伤口，明明划开了两寸长的口子，却像被无形的针线缝合，三分钟不到就只剩道淡红的印子。
周强的秒表停在两分五十八秒，额头全是汗：比上回快了二十秒！
这就对了。陈战锋扯过旁边的抹布擦血，眼里闪着光，胡上校要请玄甲卫的高手，咱们得把恢复时间压到两分钟内。
杨医生，明天帮我搞点蜂毒，越烈越好——痛觉刺激能加速血脉觉醒。
杨医生还盯着监测仪，嘴唇发颤：你知不知道这相当于拿命换能力？
炊事班的锅，比命金贵。陈战锋把切骨刀往刀架上一插，刀身震颤着嗡鸣，孙哥，明天开始你跟周强跟我练铁牛耕地的桩功，玄甲卫的人下盘稳，咱们得把根基扎得比他们深三倍。
周强，你机灵，今晚带两个新兵把伙房后的菜窖挖深两米，玄甲卫擅长夜袭，那是咱们的掩体。
三人忙活到后半夜。
陈战锋在伙房空地摆了七口装满沙子的铁锅，让孙厨师用铁砂掌拍，自己在旁边纠正姿势：掌根要沉，像揉面时压面剂子那样——对，气沉丹田！周强带着两个帮厨兵在菜窖里搬石头，手电筒的光在墙上晃，照出新挖的土块。
凌晨三点，陈战锋擦了擦脸上的汗，突然竖起耳朵。
伙房外的梧桐树传来极轻的枝叶晃动声，不是风——他在炊事班养的大黄狗没叫，说明来的不是活物。
他抄起案台上的炒勺，借着月光看刀面的倒影。
墙头上有个黑影，缩成团，像只大猫，可猫没那么宽的肩。
炒勺边缘映出半枚青铜护腕，刻着玄甲纹——和纸条上的落款一模一样。
陈战锋的后颈又开始灼烧。
他把炒勺轻轻放回案台，转身对还在练桩功的孙厨师笑：孙哥，明早加道辣子鸡，我看最近兄弟们吃饭都没劲儿。
墙头上的黑影顿了顿，消失在夜色里。
陈战锋望着那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炒勺柄——玄甲卫的人来了，比他预想的还快。
后半夜的风卷着沙粒打在伙房窗户上，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陈战锋躺在行军床上，听着远处胡上校办公室的灯终于熄灭，摸出怀里的破甲钉，在月光下看上面的毒斑。
明天，该让这些自恃国术传承的老古董，尝尝炊事班的锅铲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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