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伙房的烟囱,陈战锋正往大铁锅里添水。
孙厨师在案台边切着土豆,刀背敲得案板咚咚响;周强蹲在灶前扇风,火星子顺着风箱缝往外蹿,把他鼻尖都熏红了。
突然,院外传来一声闷哼。
陈战锋的手顿在水瓢上。
三天前他在伙房后墙埋下的铜铃没响——那是用腌菜坛的陶片磨的,连老鼠爬过都会叮铃作响。
可此刻的安静,比炸雷更让他后颈发烫。
孙哥,周强。他声音轻得像飘在蒸汽里,把菜刀藏围裙里,擀面杖塞灶膛。
话音未落,院外的篱笆咔地断成两截。
三个黑衣人破风而入,玄色劲装裹着精瘦身子,手腕上的青铜护腕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昨夜墙头上那半枚玄甲纹的同款。
炊事班的杂役,也配学国术?带头的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胡上校说了,废了你们的手,往后切菜都得用舌头舔锅。
孙厨师的菜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不是怕,是气——上回演训时,这金牙男跟着胡上校来检查,嫌伙房馒头不够白,当场把整笼馒头摔在泥里。
放屁!周强抄起擀面杖就扑过去,可刚到黑衣人三步外,对方脚尖点地轻轻一旋,竟像片叶子似的飘到他身后。
周强只觉后颈一痛,整个人被按在柴堆上,擀面杖啪地断成两截。
陈战锋抄起炒勺迎上去。
他没学过花架子,可这把跟了他三年的炒勺,他闭着眼都能感知到重量——七斤二两三钱,勺口边缘磨得薄如刀刃。
金牙男的爪风先到了。
陈战锋侧头避开,却见对方另一只手成鹰爪状直取他咽喉。
他本能地用炒勺一档,当的一声,虎口震得发麻。
这才看清对方指缝间还卡着片青铜指甲,在勺面上划出半寸深的划痕。
玄甲卫的鹰爪功?陈战锋想起昨夜在破甲钉上看到的古籍残页,难怪能瞒过警铃,你们用内劲震散了空气流动。
金牙男瞳孔一缩:有点门道。话音未落,他脚尖点地连踏七步,竟在陈战锋身周织出一片爪影。
陈战锋只觉左肩一热,被抓出三道血痕。
可刚退开两步,右肋又挨了一记肘击,闷响里他听见肋骨咔的轻响。
战锋!孙厨师红着眼抡起铁锅砸过来。
金牙男不躲不闪,抬手硬接,铁锅上立刻凹了个掌印。
可他没料到孙厨师这一下是虚招——陈战锋教过他卸力桩,看似用全力,实则把七成力道引到了地上。
趁金牙男发愣,孙厨师反手甩出切菜的柳叶刀,正扎在对方小腿上。
老匹夫!金牙男暴喝一声,甩脱柳叶刀扑向孙厨师。
陈战锋咬着牙扑过去,炒勺照着对方后颈砸下。
可金牙男像是背后长了眼,侧身避开,反手扣住陈战锋手腕,青铜指甲刺进他动脉。
剧痛让陈战锋眼前发黑。
但下一秒,他后颈的灼烧感如潮水般涌来——这是战神血脉觉醒的征兆。
他看见金牙男的动作变慢了,甚至能数清对方护腕上第三道玄甲纹的缺口。
被刺穿的动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肋骨在体内发出咔咔的接骨声。
你......你是人是鬼?金牙男终于慌了。
他明明刺中了动脉,可陈战锋的血只流了三秒就停了,伤口处的皮肤正在结痂。
陈战锋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齿:老子是炊事班的,专做断头饭。他手腕一翻,藏在掌心的破甲钉顺着金牙男的指缝扎了进去。
这是他用废锅铲磨的,尖上淬了三天的野山椒汁——不是毒,却能让伤口像被火烧一样疼。
金牙男惨叫着松手。
陈战锋趁机抢过他的青铜护腕,发现内侧刻着玄甲卫第三十七代外门。
这时周强已经挣脱束缚,抄起烧火棍砸向另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正和孙厨师缠斗,被烧火棍敲中膝盖,当场跪在地上。
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跑。
陈战锋抄起案台上的腌菜坛砸过去,轰的一声,坛子里的酸黄瓜和碎瓷片溅了对方满脸。
那家伙被酸得睁不开眼,刚踉跄两步就被周强扑上去,用麻绳捆了个粽子。
晨光里,三个黑衣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声混着灶膛里的噼啪响。
孙厨师蹲在金牙男旁边,用菜刀挑起他的下巴:说,胡上校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呸!金牙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就算你们赢了今天,明天...
明天怎样?陈战锋踩住他的手腕,破甲钉抵在他喉结上,想说玄甲卫的主力要来了?
还是胡上校准备玩更大的花样?
金牙男突然闭了嘴。
陈战锋也不逼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护腕,指腹摩挲着那道缺口——这和他在老炊事班长遗物里发现的半块护腕,缺口位置分毫不差。
这时,院外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
胡上校穿着熨得笔挺的军装,钱秘书跟在身后举着相机。好啊陈战锋,胡上校眯着眼,私斗、持械伤人,我看你这炊事班副班长......
报告上校!陈战锋突然立正,玄甲卫潜入军营袭击后勤单位,我们是正当防卫。他把金牙男的护腕递过去,这是他们的证物,您看这玄甲纹,和三个月前边境哨所遇袭案的凶手,用的是同款装备。
胡上校的脸瞬间白了。
钱秘书举相机的手抖了抖,镜头差点砸在地上。
陈战锋望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血的炒勺——勺面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在晨光里泛着暗红。
战锋,孙厨师递来一碗热粥,歇会儿吧,你背上的伤......
不碍事。陈战锋喝了口粥,热流从喉咙滚到胃里,他们今天派了三个外门,明天说不定来七个内门。他望着伙房外的梧桐树,风过时,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得让兄弟们把腌菜坛都搬到墙根,再在灶膛里多备点柴火——下回,咱们给他们炒盘更辣的。
夕阳把伙房的影子拉得老长。
陈战锋蹲在墙角,用石头在地上画着玄甲纹的图案。
远处传来军号声,他抬头望去,只见胡上校办公室的灯又亮了,钱秘书的影子在窗纸上晃来晃去,像只急得转圈的老鼠。
陈战锋摸了摸怀里的破甲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今晚的月光下,还会有影子爬上墙头。
但这一次,他的炒勺,已经磨得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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