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边的遮阳棚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士兵。
陈战锋能听见前排侦察连的小子们正用最大的嗓门起哄:炊事班的刀削面师傅要打拳?
等会别尿裤子啊!
小锋子,这拳套...周强攥着保温桶的手直抖,细沙还在从拳套指缝里簌簌往下掉,要不我找赵教官说说?
王猛他们明摆着使阴招!
孙厨师拍了拍周强的后背,老厨师的手粗糙得像砂纸:慌啥?
当年我在炊事班切菜,菜刀被人藏了蒜臼子,不照样剁了三筐排骨?他转向陈战锋,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小锋,记着昨儿教你的听劲——拳套里的沙是死的,人是活的。
陈战锋低头扯了扯拳套,细沙在掌心磨出刺痒的感觉。
他想起昨夜孙师傅在伙房里演示的手法:老厨师捏着面杖,在面团上轻轻一按,看似绵软的劲道却让整团面都跟着颤——国术讲的是周身一体,真功夫在骨头里,不在拳套上。
裁判席上,赵教官的哨子已经含在嘴里。
王猛站在擂台另一侧,作训服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精壮的肌肉。
张豪晃着脖子走上擂台,军靴踩得木板咚咚响:炊事班的?
等会别让我太用力,省得把你那切菜的手打断了。
张豪,规矩点。赵教官皱了皱眉,但语气里没多少威慑。
陈战锋踩着木梯上擂台,脚底的沙粒硌得生疼。
他望着张豪咧开的嘴角,突然笑了:张哥,等会要是摔疼了,我让周哥给你煮碗热汤面。
台下哄笑一片。
张豪的脸腾地红了,他猛地甩了甩手腕:少废话!
裁判,开始!
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
张豪的攻击来得比陈战锋预想的更快——特种兵的军体拳果然不是花架子,第一记直拳带起风声,直奔面门而来。
陈战锋本能地侧头,拳风擦着耳垂过去,带起一阵灼热。
反应挺快?张豪眯起眼,第二拳改打腹部。
陈战锋没躲,硬接了这一下。
细沙在拳套里滑动,反而缓冲了部分力道,但肋骨还是传来钝痛。
他借着这股力道向后撤步,目光却锁死张豪的肩膀——特种兵攻击时习惯先沉肩,这个微动作会比拳头先到半拍。
就这?张豪追击而上,连环摆拳像暴雨般落下。
陈战锋突然想起孙师傅的话:看对手的脚,手会骗人,脚不会。他盯着张豪的脚尖,果然在对方出右拳时,左脚微微前移——这是要变招的前兆。
喝!陈战锋突然矮身,张豪的右拳擦着他头顶砸空。
趁对方重心不稳,陈战锋反手扣住张豪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他后颈,顺着前冲的力道一送。
张豪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擂台边,木板被砸得嗡嗡响。
好!周强举着保温桶蹦起来,保温桶盖都掉了,我就说小锋子行!
侦察连的起哄声戛然而止。
张豪撑着擂台边缘爬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你耍阴招!
军体拳讲的是实战,哪有什么阴招。陈战锋活动着指节,细沙在拳套里沙沙作响,张哥,还要继续吗?
张豪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突然低吼一声,扑上来的架势比刚才更猛。
这一次他改用扫堂腿,陈战锋刚要躲,却发现对方的上盘松得异常——这是虚招!
他念头刚起,张豪的右腿突然变扫为踹,直取胸口!
好个声东击西。陈战锋不退反进,迎着踹来的右腿侧身,左手扣住张豪的脚踝,右手按在他膝盖窝。
战神血脉在体内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张豪肌肉的紧绷程度——对方这一脚用了七分力,剩下三分留着变招。
走!陈战锋沉腰发力,借张豪前冲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掀翻。
张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砰地砸在擂台中央,作训服后背沾了一层沙土。
裁判!
我要求终止比赛!张豪捂着后腰打滚,这小子用的不是军体拳!
赵教官皱着眉走过来,蹲下身检查张豪的伤势。
陈战锋站在擂台中央,能听见台下此起彼伏的议论:那招像太极?不对,我爷爷练八极拳时也这么发劲
张豪,还能继续吗?赵教官问。
张豪咬着牙爬起来,额角的汗把头发黏在脸上:继续!
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炊事兵!
这一回张豪学乖了,开始试探性出拳,不再贸进攻。
陈战锋却主动压上,左拳虚晃,右拳突然变掌为爪,扣住张豪的手腕。
张豪本能地反扣,却发现陈战锋的手像块软铁——任他怎么用力,对方的关节就是不松。
崩劲!陈战锋低喝一声。
孙师傅教的发力技巧在体内流转,他顺着张豪反扣的力道,从脚底到胯部再到肩膀,整股劲像弹簧般绷直,咔地一声撞在张豪肘窝。
张豪的胳膊瞬间失去知觉,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能立刻爬起来,趴在擂台木板上剧烈喘气,后背的作训服被汗水浸透。
第一局,陈战锋胜!赵教官吹响哨子,声音比刚才高了两度。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周强冲上台,把保温桶往地上一扔,用力拍陈战锋的后背:小锋子你牛啊!
我就说咱炊事班的刀不是白磨的!孙厨师站在台下,摸着下巴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欣慰。
陈战锋摘下拳套,细沙哗啦啦掉在擂台木板上。
他望着王猛所在的方向——特种兵队长正阴沉着脸,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刘刚站在他旁边,原本挂着的冷笑早没了踪影,嘴唇抿成一条线。
赵教官!王猛突然拔高声音,我觉得这比赛规则得改改。他走上擂台,作训服领口的上尉肩章闪着冷光,刚才这局算表演赛,正式比赛应该加难度——三回合制,每回合加负重!
赵教官的眉毛跳了跳:王队长,赛前定的是单回合制...
公平起见嘛。王猛拍了拍陈战锋的肩膀,力道重得像块石头,炊事班的兄弟这么能打,不加负重多没意思?他的拇指碾过陈战锋拳套上的细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再说了,万一有人用歪门邪道...
陈战锋望着王猛眼底的阴鸷,突然笑了。
他把拳套重新戴上,细沙在掌心磨出温热的触感。
风掀起他的衣角,腰间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的光——那是上周在边境执行任务时,替战友挡下的砍刀留下的。
王队长说的对。陈战锋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轻响,负重...我接了。
王猛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盯着陈战锋眼底的光,突然想起侦察连传的那些话——炊事班那个总蹲在伙房切菜的副班长,上周在边境雷区背着重伤的战友跑了三公里,脚底扎了七根碎玻璃都没吭一声。
好。王猛转身走向裁判席,那就三回合,每回合加五公斤负重。
赵教官,麻烦准备装备。他回头时瞥了陈战锋一眼,嘴角的冷笑里多了几分认真,第二局,我亲自上。
陈战锋望着王猛的背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擂台边的秒表重叠。
孙师傅的话在耳边响起: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拳套里。他摸了摸腰间的刀疤,那里有战神血脉在发烫——这一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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