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直升机的探照灯切成碎片,陈战锋踩过还在冒烟的水泥碎块,军靴底黏着未干的血渍。
生产基地的主建筑已经塌了半边,钢筋像被巨手拧弯的面条,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
锋子!
这儿有个铁疙瘩!孙厨师的大嗓门从废墟里钻出来。
这个身高一米九的东北汉子正蹲在半堵残墙后,粗糙的手指抠着墙缝里露出的金属边缘,瞅着像保险柜,藏得挺严实,墙皮都重新抹过。
陈战锋走过去,蹲下身。
他能闻到墙灰里混着的机油味——这是机械保险柜特有的气息。
指尖轻轻叩了叩金属表面,回声闷沉,应该是双层钢板。
他想起三天前在老支书家,那枚青铜戒指贴在胸口时的灼热,此刻血脉又开始微微发烫,像有蚂蚁顺着血管往上爬。
往后退两步。他对孙厨师说。
后者立刻扯着嗓子喊周强:小周快过来搭把手,给锋子腾地方!
周强猫着腰跑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拽开散落的钢筋。
陈战锋深吸一口气,右手成刀,腕间肌肉骤然绷起。
国术里的破甲手讲究寸劲透力,他曾在炊事班切冻牛肉时练过这手——只不过那回切的是二斤重的牛腱子,这回要开的是三十公分厚的钢门。
咔!
金属撕裂声比爆竹还响。
陈战锋的手掌没入保险柜表层,腕骨发出轻微的爆响,但三分钟恢复的战神血脉立刻开始修复。
当他抽出染着金属碎屑的手时,保险柜的门已经歪在一边,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好家伙,比咱们连部的保密柜还结实。周强咋舌,掏出战术手电往柜里照,就这一封?
陈战锋没接话。
他盯着羊皮纸上的暗红火漆印——那是只衔着青铜剑的鹰,和三天前在黑市据点墙上看到的涂鸦一模一样。
王队长不知何时凑过来,抽了抽鼻子:这味儿...像老陈说的,他们交易时用的特殊香料?
陈卧底正蹲在废墟另一头翻找,闻言抬头:没错,那批军火商说这是暗戟大人的标记。他指节捏得咔咔响,我在黑市潜伏三个月,就听过这名号,没人见过正脸。
先封现场。陈战锋把羊皮纸小心装进证物袋,孙哥、周强,去外围五百米设警戒,防着漏网之鱼;王队带老陈把能搬的文件都搬上直升机,天亮前送回指挥部;李翻译,麻烦你。他转向戴金丝眼镜的翻译官,这信可能用了密文。
李翻译推了推眼镜,接过证物袋的手有点抖。
这个曾在外交学院拿过翻译大赛金奖的年轻人,此刻喉结动了动:我...我试试。
众人围拢过来。
陈战锋背靠着残墙,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孙厨师正往枪膛压子弹,指节上还沾着刚才搬钢筋时蹭的血;周强猫在土坡后,战术头盔的夜视仪闪着幽绿的光;王队长和陈卧底正用防水布裹着成摞的文件,动作快得像在抢时间。
李翻译的手指在羊皮纸上轻轻摩挲,突然顿住:这纹路...是苗文?他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投影仪,将羊皮纸投影在断墙上,但语序不对,应该是苗文和古汉语的混合体。
陈战锋的掌心抵着胸口,能感觉到青铜戒指在发烫。
三天前老支书说镇山后邪祟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他盯着投影上歪歪扭扭的字符,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血脉翻涌的征兆。
找到了!李翻译的声音拔高,这里有段重复的月满鹰嘴,还有惊蛰两个字!他推眼镜的动作变得急促,后面写着暗戟当空,血祭青铜令,断边三千里...锋子,这信是给暗戟高层的汇报!
王队长的脸瞬间绷紧:断边三千里?他们想掀翻整个边境防线?
陈卧底猛地站起来,防水布哗啦掉在地上:我在黑市听过惊蛰,说是今年最大的买卖!
当时以为是军火,现在看...操!他抄起枪往弹夹里压子弹,得把这消息捅上去!
别急。陈战锋按住他的手腕,信里有具体时间吗?
李翻译的手指顺着投影滑动,额角沁出冷汗:只有月满鹰嘴四个字。
鹰嘴...应该是鹰嘴崖?他抬头看向边境线方向,月光下那座形似鹰嘴的山崖正投下阴影,那地方我去过,是三国交界的无人区,只有采药人敢去。
陈战锋摸出兜里的青铜碎片,和戒指并排放在掌心。
碎片边缘的纹路突然泛起幽光,竟和羊皮纸上的火漆印完全吻合!
他瞳孔微缩——老支书说这是陈家祖传的镇邪之物,此刻却和敌人的标记完美契合。
锋子?孙厨师的声音从警戒点传来,东南方五百米有动静,像狼嚎,但...不太对。
陈战锋把青铜物件重新揣进兜里,站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王队,文件和信件立刻送指挥部;老陈跟我去鹰嘴崖,孙哥周强断后。他拍了拍腰间的三棱军刺,月满...还有三天。
直升机的轰鸣声中,他望着鹰嘴崖的方向。
那里的鼓声比昨夜更清晰了,像是有人用骨棒敲打青铜,一下一下,敲在他发疼的太阳穴上。
青铜戒指贴着心口,烫得几乎要烧穿军装——他知道,三天后的鹰嘴崖,藏着比军火黑市更狠的獠牙。
而这一次,从炊事班杀出来的兵,要亲手掰断那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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