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裹着铁锈味灌进哨楼窗缝,陈战锋的指节抵在地图上镇南关旧址的红圈上,老班长临终前的咳嗽声还在耳边炸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令牌,云雷纹贴着皮肤发烫,像团烧红的炭。
头儿,周强把擦得锃亮的手榴弹塞进他掌心,这小子刚才还缩在墙角啃压缩饼干,现在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尖,刘小队的无人机又在头顶晃了,干扰器把咱们的通讯掐得只剩电流声。
那吴裁判刚才说活着出去,您说他们是不是早把咱们当瓮里的鳖?
孙厨师蹲在火盆边热罐头,铁勺碰着铝盆当啷响:管他鳖不鳖,咱炊事班的锅能颠三百斤面团,还怕砸不烂这帮龟孙的脑袋?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缝着炊事班三个字的补丁,那是上周帮新兵连烙饼时被油溅的,现在还泛着红。
陈战锋把地图折成方块塞进战术背心,指尖扫过领口的士兵徽章——三级,后勤兵里最扎眼的级别。
三天前老班长咽气前塞给他的令牌在怀里发烫,他能听见血脉在血管里擂鼓,那是战神血脉在苏醒。
李翻译。他转头看向缩在阴影里的瘦高个,刘小队的人最近总往西边废砖厂跑,你上次截的通讯里,他们提老规矩,具体是啥?
李翻译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着层雾:我查过,废砖厂地下有抗战时期的防空洞,本地人说那地方闹过青灰鬼——他喉结动了动,吴裁判刚才摘头套时,脖子上的纹路...和老人们说的青灰鬼一模一样。
青灰鬼?周强嗤笑一声,抄起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杵,老子在炊事班杀过三百只鸡,还怕什么鬼?
陈战锋没接话,他盯着窗外翻涌的山雾,突然伸手按住周强肩膀。
少年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他这才发现,刚才还在头顶嗡鸣的无人机,不知何时没了声。
准备。他声音像敲在钢板上,孙哥,你和周强去拆干扰器,在砖厂西北角的变压器箱里,李翻译跟我去摸刘小队的哨。
何教练说过,这种比赛最狠的不是对手,是藏在规则里的刀子。
孙厨师把热好的罐头塞进各人怀里:吃,吃饱了有力气砸场子。他粗糙的手掌拍在陈战锋后背上,咱炊事班的规矩,上战场前先喂饱肚子。
陈战锋咬开罐头,红烧肉的香气混着硝烟味窜进鼻腔。
他突然想起老班长第一次带他下灶,也是这样拍着他后背说:国术不是花架子,是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捞回来的本事。
山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陈战锋带着李翻译猫在砖厂倒塌的围墙后。
十米外,两个刘小队的哨兵正背对着他们抽烟,迷彩服上的臂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二、一。他轻声数完,突然暴起。
国术里的狸猫翻让他像团黑影掠过断墙,左手扣住左边哨兵的后颈,右手掌刀砍在右边哨兵的颈动脉上——老班长教的分筋错骨手,专门对付这种松懈的岗哨。
两个哨兵闷哼着软倒,陈战锋扯下他们的通讯器别在腰上。
李翻译蹲在旁边快速翻找,从其中一人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用红笔圈着防空洞入口。
头儿!通讯器里突然炸响周强的喊,干扰器拆了一半,触发警报了!
刘小队的人往这边来了!
陈战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听见血脉在轰鸣,伤口愈合时的酥麻感从指尖窜到后颈——战神血脉激活了。
视野里的一切突然慢下来:山雾里晃动的迷彩服轮廓,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甚至连李翻译镜片上的雾气凝结,都清晰得像放慢的电影。
李翻译,带图纸先走,找王队长汇合。他把战术刀塞进李翻译手里,告诉老何,按B计划来。
话音未落,十多个身影从雾里钻出来。
带头的是刘小队队长,肩章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四级士兵,比陈战锋高一级。
他身后跟着魏队员,那家伙的拳头有砂锅大,上次比武时打断过三个侦察兵的肋骨。
陈副班长。刘队长摸出根雪茄点燃,火星子映得他嘴角上扬,我还以为炊事班的兵只会切土豆,没想到还会摸哨?
陈战锋把青铜令牌攥进手心,云雷纹刺得掌心生疼。
他能感觉到国术的脉络在体内舒展,老班长教的八极拳、形意拳的招式像潮水般涌进脑海——战神血脉的领悟加速,让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刘队长。他往前走了两步,军靴碾碎块碎砖,你们玩阴的,我奉陪。
但有句话得说在前头——他的声音突然沉得像闷雷,敢动我兄弟,我拆了你们整个小队。
刘队长的笑僵在脸上。
他冲魏队员使了个眼色,那大块头立刻吼着扑过来,拳头带起的风刮得陈战锋眼皮发疼。
但在战神血脉的战斗直觉里,这拳头的轨迹慢得可笑——他侧身避开,左手扣住魏队员的手腕,右肩猛撞对方腋下。
崩拳!他低喝一声。
老班长说过,八极拳的崩拳要像炮弹,直来直去,势不可挡。
魏队员的闷哼混着骨头错位的脆响,整个人被撞得飞出去,砸在断墙上,砖屑劈头盖脸落下来。
好!通讯器里炸开周强的欢呼,头儿这拳比咱班老灶的风箱还带劲!
刘队长的脸色变了。
他抽出战术刀冲上来,刀光在雾里划出银线。
陈战锋没躲,国术里的听劲让他能清晰感知对方的发力点——刀快到面门时,他突然低头,刀背擦着后颈划过,同时抬膝撞向刘队长的小腹。
形意膝!他咬着牙,这招是老班长临终前教的绝活儿,专破短兵相接。
刘队长的战术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蜷成虾米,额头抵着陈战锋的肩章直喘气。
都他妈停手!吴裁判的声音从雾里炸响。
这裁判不知何时换了身迷彩服,脖子上的青灰纹路已经爬到耳根,像条活着的蛇,陈战锋小队,你们违反比赛规则,攻击裁判指定的——
规则?陈战锋扯下刘队长的臂章扔在地上,吴裁判,您脖子上的青灰纹,和老班长说的阴脉门标记倒是挺像。他摸出从哨兵身上搜的图纸甩过去,这防空洞里藏的,是你们用来黑比赛的装备吧?
吴裁判的瞳孔骤缩。
山雾突然被风撕开道口子,月光照在陈战锋脸上,他怀里的青铜令牌泛起金光,云雷纹像活了般游走,把周围十米照得亮如白昼。
裁判组,确认比赛结果!远处传来王队长的吼。
边防部队的车灯划破山雾,何教练举着喇叭冲这边跑,陈战锋小队拆除干扰装置,击垮刘小队,符合所有竞赛规则!
刘小队的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队长和魏队员,纷纷摘下臂章扔在地上。
吴裁判的青灰纹瞬间褪了大半,他扯了扯衣领,声音发虚:比赛...陈战锋小队胜出。
周强和孙厨师欢呼着冲过来,孙厨师把陈战锋抱起来转了两圈,他腰间的饭勺叮铃哐啷响成一片。
李翻译举着图纸从雾里钻出来,眼睛亮得像星星:王队长说要把这图纸交给罗将军,那些阴脉门的破事,藏不住了!
陈战锋笑着拍开孙厨师的手,目光却扫向山雾深处。
刚才那阵风吹散雾气时,他瞥见百米外的山头上,有几个穿黑风衣的身影。
其中一人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光像狼的眼睛;另一人抽着烟,红点在雾里明灭,像极了老班长临终前说的那些人。
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令牌,云雷纹还在隐隐发光。
山风卷起他的衣领,吹得战术背心里的地图哗哗响——镇南关旧址的红圈,在月光下像滴未干的血。
头儿?周强捅了捅他胳膊,发什么呆呢?
走啊,孙哥说要给咱们烤全羊庆祝!
陈战锋收回视线,拍了拍周强后背:走,吃羊肉去。他望着山雾里若隐若现的黑影,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但有些账...才刚开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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