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叶割得后颈生疼，陈战锋猫着腰冲在最前，耳尖还残留着子弹擦过的嗡鸣。
身后孙厨师的喘气声粗重得像破风箱，周强的锅铲在腰间撞出细碎的响——这俩炊事兵连枪都没摸热乎，刚才为了护着李翻译，硬是用炒勺挡下了两颗流弹。
锋子！
前面是公路！王队长突然压低声音。
陈战锋抬眼，月光从云缝里漏下一线，照见玉米地尽头的柏油路面泛着冷光。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公路两侧的灌木丛里唰地站起十多个黑影，枪口在夜色里闪着幽蓝的光。
操！
早料到有埋伏。周强把锅铲往掌心一磕，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陈战锋反手按住他肩膀，掌心能摸到这小子绷紧的肌肉——上回演习时周强被毒蛇吓破过胆，今儿倒像换了个人。
都缩着。陈战锋的声音像淬了冰，手指在云雷纹上轻轻一按。
那纹路突然烫得惊人，眼前的场景突然慢了半拍：左边第三个黑影枪托没贴紧肩窝，右边那个裤脚沾着泥——是刚从稻田里摸过来的。
他甚至能闻见对方身上混着硝烟的劣质烟草味。
何教练。他侧头，这些人战术动作比之前那拨利索，该是境外组织的精锐？
何教练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刚才那波追的是外围，现在围的才是主力。
我在东南亚见过类似的——他们头目极狡猾，喜欢用围三阙一，等猎物跑累了再收网。
陈战锋眯起眼。
东南方的红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更亮，像血珠子溅在天上。
他摸出兜里的行军哨，轻轻吹了声短音。
孙厨师立刻会意，抄起锅铲往左边玉米秆上一敲，当啷一声脆响。
在这儿！灌木丛里有人喊。
三四个黑影端着枪冲过来，枪口火舌在夜色里划出金线。
陈战锋趁机拽着李翻译往右边猛扑，王队长端起步枪点射掩护，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烫得耳廓发疼。
周强！他低喝。
那小子早猫到了玉米地边缘，抄起刚才捡的半块砖哐地砸向右侧路灯。
灯泡炸碎的瞬间，黑暗像块湿布兜头罩下。
陈战锋借着这刹那的混乱，足尖点地窜上田埂，形意崩拳裹着风声直取最近的枪手咽喉。
咔嚓！喉骨碎裂的闷响混着枪响。
陈战锋反手夺过对方的AK，枪托横扫砸在另一个敌人膝盖上。
那人惨叫着栽倒，陈战锋顺势压上去，手肘重重磕在他后颈——这招是跟老班长学的，专破特种兵的锁技。
锋子小心！孙厨师的吼声传来。
陈战锋本能地侧滚，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身后的玉米秆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他抬头，看见二十米外的土坡上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瘦子，手里端着改装过的M4，准星正对着李翻译的后背。
李翻译！他扑过去的瞬间，云雷纹烫得几乎要烧穿军装。
那股子热流顺着血管窜到指尖，他突然看清瘦子扣扳机的手指在抖——不是紧张，是常年注射毒品的后遗症。
陈战锋猛地拽着李翻译往旁边一扑，子弹擦着李翻译的耳朵钉进土里，溅起的泥点糊了陈战锋半张脸。
谢...谢谢。李翻译声音发颤。
陈战锋没接话，他的注意力全在左边——刚才那波被引开的敌人又绕回来了，带头的扛着火箭筒，发射口正冒着淡淡的青烟。
孙哥！他扯开嗓子喊，敲锅！
孙厨师早把行军锅顶在头上当盾牌，听见命令立刻抡起锅铲猛敲锅沿。嗡——金属震颤的嗡鸣像根细针扎进人耳膜，扛火箭筒的家伙下意识捂耳朵，瞄准偏移了半寸。
火箭弹擦着玉米地顶端飞过，在十米外的土堆上炸出个火坑。
好机会！何教练从背包里摸出信号弹，王队长，朝东南方打！
信号弹拖着红尾冲上夜空，和之前看到的红光撞在一起。
陈战锋趁机扫了眼战场：周强正用炒勺和敌人拼刺，勺柄砸在对方手腕上，疼得那人松手扔枪；孙厨师的锅盾已经凹了三个坑，却还在往人堆里猛冲，活像头被激怒的熊。
就在这时，陈战锋眼角瞥见个穿黑夹克的身影。
那家伙缩在最后面，左手插在兜里，眼睛不住往西北方向瞟。
陈战锋的战斗直觉突然轰鸣——上回在滇南丛林，就是这种眼神的家伙给毒贩传过信。
他把AK往王队长手里一塞，猫着腰绕到土坡后面。
黑夹克正摸出个巴掌大的通讯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
陈战锋的八卦游身步踩得草叶不出声，直到离对方三步远才突然暴起：左手锁喉，右手扣住对方手腕往身后一别。
咔嚓！腕骨错位的脆响。
黑夹克疼得闷哼，通讯器啪地掉在地上。
陈战锋一脚踩住他后颈，弯腰捡起通讯器——屏幕还亮着，上面的加密代码他看不懂，但右下角的发信人代号刺得他眼睛疼：YAMATO-01。
山本？何教练凑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瞪大，这是境外樱花社的头目代号！
我在情报处见过备案，这家伙专门搞边境渗透...
啪！
清脆的掌声打断了他的话。
陈战锋抬头，看见公路中央不知何时站了个穿墨绿风衣的男人。
月光照亮他脸上的刀疤，从左眼尾一直扯到下颌，笑起来像条吐信的毒蛇：陈班长好手段，连我的信鸽都能揪出来。
山本？陈战锋捏紧通讯器，云雷纹烫得他几乎要松手。
聪明。山本拍了拍手，灌木丛里立刻站起十几号人，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指过来。
他摸出根雪茄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本来想等你们拿了蓝军的情报再动手，谁知道陈班长这么急着送上门......
你想要的是边境防御图。陈战锋打断他，刚才信号弹是你们的集合号，东南方有接应的船。
山本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笑了：看来我的信鸽嘴巴不够严。
不过没关系——他指了指陈战锋的胸口，等我拿到你身上的云雷纹秘密，别说边境图，整个西南防线都是我的。
陈战锋的手不自觉按上胸口。
云雷纹的烫意突然变成灼烧，像有团火在皮肤下乱窜。
他看见山本风衣下露出半截金属链，链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竟是半块青铜钥匙，纹路和他的印记严丝合缝。
收网。山本弹了弹雪茄灰。
周围的脚步声骤然密集。
陈战锋扫了眼队员：孙厨师的锅盾在滴血，周强的炒勺缺了个口，王队长的步枪只剩最后三发子弹。
李翻译攥着从敌人身上摸来的匕首，指节白得像骨瓷。
云雷纹的灼烧感突然窜到头顶。
陈战锋突然看清山本腰间的枪套——那是把改装过的勃朗宁，弹巢里压着七发子弹。
他甚至能数清山本风衣第二颗纽扣的线脚。
都靠过来。他低声说，手指在云雷纹上轻轻一勾。
孙厨师把锅往地上一磕：锋子说咋整就咋整！
周强把炒勺往嘴里一咬，摸出兜里的辣椒面：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山本的笑声混着夜风灌进耳朵：陈班长，你以为凭几个炊事兵就能......
轰！
东南方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陈战锋看见山本的脸色瞬间骤变——那是他约好的接应点方向。
云雷纹的灼烧感猛地一松，他冲队员们吼了声：跟我冲！
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的瞬间，陈战锋瞥见山本腰间的青铜钥匙闪了道幽光。
那光和边境祭坛石台上的钥匙纹路重叠在一起，像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他突然明白，今晚的围猎不过是开始——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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