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层冷霜铺在废弃的边境公路上,陈战锋的军靴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背靠着半辆锈迹斑斑的卡车,目光死死锁着二十米外的山本——那家伙正举着黑沉沉的手枪,枪管上还沾着刚才射杀哨兵时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陈班长,您这炊事兵当得不错啊。山本的日语带着股阴鸷的笑,他身后五个手下呈扇形散开,其中一个正是刚才伪装成牧民的小林,此刻脸上的伪装已经剥落,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可惜,今天要给您的军旅生涯画个句号了。
陈战锋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云雷纹在掌心硌出浅红的印子。
方才检查尸体时摸到的樱花碎布还在裤袋里,十年前边境屠杀的血案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开——李翻译说的没错,樱花社的人,连做派都带着股子狠戾的仪式感。
孙叔,周强。他压低声音,喉咙里的震动只有三步外的两人能听见。
孙厨师正攥着那把跟了他五年的铁锅铲,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周强则把行军水壶挂在腰上,右手虚虚搭在绑着红布的匕首柄上——这是他们炊事班特有的武器。
等会听我口哨,往东南方向跑。陈战锋的目光扫过五十米外那堆半人高的废铁,那是辆引擎早被拆空的老解放卡车,记住,跑的时候别直线,像咱们平时切土豆丝那样——
来回颠!周强眼睛一亮,机灵劲儿上来了,保证把那小鬼子的枪口晃成万花筒!
孙厨师没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陈战锋的肩膀。
这个退伍后在老家县城开了十年包子铺的汉子,此刻眼里烧着团火——三天前在炊事技能考核里,就是他用半袋面粉和两根柴火,给中了埋伏的侦察连熬出救命的热粥。
山本的枪口晃了晃,显然等得不耐烦了:陈桑,我数到三——
嘘——
陈战锋的口哨像根细针戳破夜色。
孙厨师突然扯开嗓子吼了一嗓子秦腔: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震得路边的野蒿子直颤;周强则弯腰抄起块石头,啪地砸向东南方的废轮胎,金属碰撞声炸响的瞬间,两人一左一右窜了出去,孙厨师的锅铲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周强的水壶撞在腰上哐当直响,活像两个急着抢粮的老母鸡。
八嘎!山本的枪口跟着孙厨师偏了五度,小林刚要举枪,就听见耳麦里传来何教练的声音:目标右肩下沉,要转火了!
陈战锋的脚尖在碎石上一碾,整个人像张绷紧的弓突然松开。
他学的是形意拳里的龙形搜骨,但此刻战神血脉在血管里轰鸣,连带着步子都比平时快了三分——废弃卡车的阴影里,他摸到了藏在轮轴下的半块钢板,那是半小时前检查地形时顺手藏的。
砰!
子弹擦着孙厨师的裤脚飞进灌木丛,惊起一群夜鸟。
山本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到底是训练有素的间谍,很快调整枪口,正要锁定周强的后背,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
陈战锋从卡车后闪出来时,山本只来得及眨了下眼。
那是种违反常理的快。
他记得情报里说陈战锋是炊事班的,最多会耍耍锅铲,可此刻这人的身法像条游走在月光里的龙,左脚虚点,右肩微沉,整个人在离地半尺的高度划出道弧线,等山本反应过来扣动扳机时,枪管已经被只铁钳般的手攥住。
咔——
陈战锋的拇指按在山本腕骨的阳谷穴上,这是他跟着老班长学的军体拳里的锁腕招,但此刻战神血脉带来的力量让他的指节泛着青白。
山本痛得惨叫,手枪当啷落地,陈战锋抬脚一勾,枪精准落进左手,枪口反过来抵住山本的太阳穴。
樱花社的人,就这本事?陈战锋的声音像块冰,可眼底烧着团火——方才奔跑时被碎石划破的小腿,此刻已经结了层薄痂,战神血脉的恢复力让他连痛感都淡了,十年前杀的那些边民,今天该算算账了。
山本的脸瞬间惨白,他身后的手下们这才反应过来,刚要摸枪,就听见咔嚓几声——李翻译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侧后方,手里的五四式正指着最前面的刀疤男:动一下,我就让你脑袋开花。这姑娘平时冷得像块冰,此刻眼里的杀意却让刀疤男打了个寒颤。
陈班长!吴裁判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炸响,你们小队以总分98.7的成绩,拿了淘汰赛第一!
罗将军刚才亲自打电话——
先抓人。陈战锋打断他,把山本往李翻译怀里一推,小林,对吧?他转向那个刀疤男,对方的瞳孔猛地收缩,你藏在灌木丛里的微型电台,频率是38.6,对吗?
刀疤男的脸瞬间灰败。
何教练从三百米外的观察点收回望远镜,嘴角扯出个笑——这小子,连敌人藏电台的位置都提前摸清楚了。
等把六个间谍捆成粽子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孙厨师蹲在路边生起篝火,煮了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周强往每个队员碗里撒了把野葱,香气混着晨雾飘出去老远。
陈战锋蹲在山本对面,把半片樱花碎布拍在他膝头:说,祭坛的封印到底藏着什么?
山本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你以为抓住我就赢了?
樱花社在边境埋了十箱黑鸦,三小时前——
一声枪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陈战锋猛地转头,就见山本的太阳穴炸开个血洞,李翻译手里的枪还在冒烟:他咬毒牙了,我补了一枪。她的声音还是冷的,可指节捏得发白。
陈战锋的手机突然震动,罗将军的号码跳出来:小陈,边境雷达刚才扫到异常信号,初步判断是境外势力的军火储备点。老将军的声音沉得像块铁,更麻烦的是,我们截获情报,樱花社还有条暗线没动。
晨雾里传来汽车的轰鸣,是王队长带着边防兵来接应了。
陈战锋摸出兜里的钥匙,云雷纹在晨光里泛着幽光。
他抬头望向边境方向,那座被迷雾笼罩的山,此刻山顶的祭坛轮廓比昨晚更清晰了,风里似乎又传来了战歌,比之前更响,更急。
孙叔,周强。他拍了拍两人的肩,把粥装保温桶里,咱们该出发了。
周强抹了把嘴角的粥渍:班长,这次又要去哪儿?
去会会,那些没动的暗线。陈战锋把枪插进腰带,军靴踩碎脚下的晨露,顺便,看看那祭坛里,到底藏着什么。
东边的太阳升起来了,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把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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