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兽首的嘶吼震得地宫穹顶簌簌落灰,陈战锋的炒勺与兽首额间王字金纹相撞时,竟迸出一串火星。
他能感觉到,这青铜巨物表面虽凉,内里却翻涌着灼热的气劲——像是被某种古老国术封印的战魂,正通过这具青铜躯壳宣泄不甘。
当!
炒勺再次重重磕在王字上,陈战锋虎口发麻。
这已是他第七次尝试按吴隐士所说转着破的法子,可无论怎么调整角度,兽首都像块吸铁石,死死咬住他的武器。
暗门后玄风的骂骂咧咧早没了声,想来那老道也被这层考验拦住了。
呼——陈战锋退后半步,额角渗出细汗。
他望着石案上那方青铜匣,匣身浮刻的八极二字泛着幽光,分明近在咫尺,却似隔着万重山。
陈班长!
突然,地宫深处传来灵雨的惊呼。
陈战锋转头望去,只见少女正扶着石壁后退,她脚边躺着三具黑衣尸体——显然是玄风带来的手下,此刻脖颈处都插着半寸长的细针,针尾还缀着缕朱红丝线。
有埋伏!陈战锋瞳孔微缩。
他刚要冲过去,青铜兽首却发出更凄厉的嘶吼,前爪猛地拍向地面。
青石板炸裂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碎岩中窜出,直扑陈战锋后心!
他本能地侧身翻滚,炒勺反手一撩。叮的脆响中,一把淬毒短刃被挑飞,撞在石壁上迸出蓝焰。
借着那点火光,陈战锋看清了来者:中等身材,左眼蒙着黑布,右脸有道蜈蚣似的伤疤,正是三天前在边境小镇袭击过他们的鬼面——境外雇佣军的王牌杀手。
秘籍...归我。鬼面咧开嘴,露出染着烟渍的黄牙。
他手中又多出两把短刃,刃身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陈战锋这才注意到,地宫四角不知何时多了八道黑影,个个手持改装过的微冲。
灵雨被围在中间,虽用柳叶镖逼退了两个,但左小臂已被划开道血口,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想拿秘籍?
先过我这关。陈战锋将炒勺在掌心转了个花,战神血脉在体内翻涌。
他能感觉到,刚才被兽首震麻的经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这是战神血脉的馈赠,受伤后三分钟内恢复如初。
鬼面怪笑一声,短刃夹着风声刺向陈战锋咽喉。
陈战锋不躲不闪,炒勺斜举如盾,用勺背硬接短刃。当啷一声,短刃竟被磕出缺口!
鬼面瞳孔骤缩,这才想起情报里说的:那炊事兵的炒勺是用太行山脉千年陨铁打造,寻常武器根本伤它不得。
趁鬼面发愣,陈战锋欺身而上,炒勺柄重重砸在他肋下。
鬼面闷哼着倒飞出去,撞翻两尊青铜烛台。
但不等陈战锋追击,四角的雇佣兵同时扣动扳机——他们早算好了,陈战锋若护灵雨便要硬接子弹,若护自己
都给我停手!
一道带着哭腔的嘶吼突然炸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地宫入口处跌跌撞撞跑来个中年男人:灰布外套浸透血渍,左脸肿得老高,右手死死攥着个皮质公文包。
陈战锋认得他——王线人,三天前在镇西老茶馆主动搭话的退伍老兵,说是要给老部队清清污。
王...王哥?灵雨愣住。
她记得三天前在茶馆,王线人还唯唯诺诺地只敢往茶碗里看,此刻却像换了个人,浑身散发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陈班长!
他们不是冲秘籍来的!王线人踉跄着扑到陈战锋跟前,公文包啪地砸在地上,我跟踪鬼面三天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毁掉能证明军中腐败的证据!
陈战锋动作一顿,炒勺缓缓垂落。
鬼面在地上撑着短刃起身,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显然王线人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半年前我在后勤处当库管,王线人喘着粗气,指腹狠狠蹭过眼角的血痂,给张副师长管着境外交易的账本。
上个月他要我把三百箱单兵火箭筒运到公海,收货方是黑鲨佣兵团...我偷偷抄了底单,藏在西山老窑。
他突然抓住陈战锋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可三天前张副师长的人查到了底单,把我老婆孩子关在仓库里当人质!
他们说只要我交出底单,就放了我家人...可陈班长,我当过十年侦察兵,不能看着老部队的枪杆子指着自己人!
地宫突然安静下来。
陈战锋能听见灵雨的呼吸声,能听见鬼面喉结滚动的轻响,甚至能听见王线人公文包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那是他藏了三个月的罪证。
所以你引他们到这里?陈战锋盯着王线人染血的衣领,那里还粘着半片碎砖,像是被人从高处推下来时撞的。
王线人重重点头:我知道您在找国术秘籍,故意透了点风声给张副师长的手下,引他们跟来。
我就想...想让您这样的硬骨头,替我把这摊浑水搅开!
鬼面突然暴起,短刃直刺王线人后心。
陈战锋早有防备,炒勺横挥,精准挑开短刃。当的一声,短刃扎进石壁,离王线人后颈只差半寸。
原来如此。陈战锋低头看向王线人,这个中年男人的眼底布满血丝,却亮得像淬过火的钢,所以刚才那些雇佣兵不是冲秘籍,是冲你来的。
是!王线人抹了把脸上的血,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照片,您看这个——张副师长的儿子在米国买了座庄园,账户流水是从南洋贸易公司转的,那家公司的法人是黑鲨的老板!
还有这个——上个月边境演习,我们的雷达站突然失灵,事后我查到有人往系统里植入了病毒,源头是...
够了!鬼面嘶吼着扑过来,这次他手里多了把微型冲锋枪。
陈战锋旋身将王线人和灵雨护在身后,炒勺舞成一片银芒。
子弹打在勺面上,溅起点点火星,却连个凹痕都留不下——这柄陪他炒了三年菜的陨铁勺,此刻成了最锋利的盾。
灵雨,带王线人找地方躲!陈战锋大喝一声,炒勺突然变招,以庖丁解牛的手法挑飞鬼面的冲锋枪。
那枪打着旋儿飞上天,撞在地宫穹顶的青铜灯树间,引燃了灯油。
火舌顺着灯树蔓延,将整个地宫照得亮如白昼。
灵雨拽着王线人躲到青铜兽首后面。
王线人一边跑一边喊:他们在码头有个秘密仓库!
关键证据...在仓库最里面的铁皮柜!
密码是...是我老婆生日,**!
陈战锋听得分明。
他借着火光看见,鬼面的右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显然王线人说的仓库,正是对方想毁掉的关键。
受死!鬼面从靴筒里抽出最后一把短刃,刃身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陈战锋知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刃,却不闪不避,迎着刀锋冲了上去。
战神血脉在体内沸腾,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根血管的跳动,每一块肌肉的紧绷——这是战斗直觉在告诉他,鬼面的下盘虚了。
八极崩!陈战锋暴喝一声,炒勺柄重重砸在鬼面膝盖上。
脆响过后,鬼面惨叫着跪倒在地。
陈战锋趁势夺过短刃,反手扎进他肩窝。
鬼面疼得昏死过去,剩下的雇佣兵见头目落马,纷纷弃枪投降。
灵雨从兽首后探出头,用柳叶镖挑了雇佣兵的武器。
王线人蹲在地上翻找公文包,突然抬头道:陈班长,他们刚才说...说张副师长今晚要转移证据!
陈战锋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石案上的青铜匣。
八极秘籍的幽光仍在跳动,可他知道,此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比起国术传承,守护脚下这片土地的干净,才是真正的战神之道。
灵雨,把这些雇佣兵捆好。陈战锋弯腰捡起王线人掉在地上的照片,照片上那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正是三天前在师部作报告的张副师长,王线人,你说的仓库...具体位置?
王线人颤抖着指向照片背面的铅笔标记:西港码头17号仓库,外墙刷着蓝漆,门口有两个穿黑西装的守卫。他突然抓住陈战锋的手,陈班长,我老婆孩子还在他们手里...求您...
放心。陈战锋将照片收进怀里,炒勺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等我把证据拿到手,顺便把你家人接回来。
地宫外,夜风卷着硝烟的味道灌进来。
陈战锋望着洞外渐起的月光,突然想起吴隐士说过的话:国术之道,不在拳锋剑刃,而在守心守土。他摸了摸怀里的照片,又看了看石案上的青铜匣——有些仗,比破阵更重要。
王线人突然指着洞外:陈班长!您看!
陈战锋转头望去,只见山脚下亮起一串车灯,像条火蛇蜿蜒而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张副师长的援兵到了。
走!陈战锋抄起炒勺,先去码头仓库。
灵雨将最后一个雇佣兵捆好,顺手摸走他身上的战术匕首。
王线人背起公文包,跟着陈战锋往洞外跑。
火光中,青铜兽首的王字金纹突然又泛起金光,那些国术前辈的身影再次浮现,朝他微微颔首。
陈战锋脚步一顿,回头望向石案上的青铜匣。
八极秘籍的幽光与他眼底的战意交相辉映,像是在说:这局,才刚刚开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