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霉味混着玄阴鼎散出的腐臭，陈战锋能清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七八个青衫老者呈扇形围过来，每个人指尖的青黑都像活物般蠕动，空气中漂浮的黑雾突然凝结成细针，扎得他脸颊生疼。
小友，再执迷不悟，可就没机会了。为首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他抬起手，三阴指的青黑已经蔓延到小臂，玄阴鼎等这枚青铜印三百年了，你以为凭你个炊事兵...
老东西，话太多容易闪了舌头。陈战锋抹了把嘴角的血，那是刚才躲第一波指劲时撞在石壁上蹭的。
他盯着老者指尖的青黑，突然想起上个月在边境丛林里，自己为救侦察连兄弟硬接毒贩的淬毒匕首——当时也是这样的青紫色，不过比这淡得多。
青铜印在掌心发烫，脑海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三阴指，专破内家罡气，伤在肉里蚀骨，伤在气里废脉。
他们练的是玄阴派邪功，用活人血祭鼎......
灵雨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小姑娘的手在抖，却还是把肾上腺素针剂硬塞进他手里：刚才给你处理肋骨的时候，我偷偷藏了半支。她指腹蹭过他手背的伤口，三分钟，够不够？
陈战锋低头看她。
灵雨的白大褂早被地道的灰尘染成灰褐，发绳散了，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三天前在医院地下室，这姑娘为了给他挡子弹，后背挨了两刀，现在走路还瘸着——可此刻她眼里没有惧色，只有烧得旺旺的火。
够。他把针剂扎进大腿，热流顺着血管窜遍全身。
疼痛像被按了快进键，肋骨断裂处的刺痛、肩膀刀伤的灼痛、甚至前晚吃坏肚子的隐痛，全在这股热流里翻涌，又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碾碎。
青铜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陈战锋眼前闪过片段：炊事班灶前颠大勺时，老班长拍他后背说颠锅要沉肩坠肘，跟打军体拳一个理；边境雷区背伤员时，雨水灌进领口，他抱着人在泥里滚，却莫名悟了沾衣十八跌的巧劲；上个月和赵铁牛摔跤，那家伙用矿工挖煤的狠劲压过来，他突然想起《拳经》里以胯领劲的要诀......
所有零散的记忆在青铜印的震颤中串成线。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爆豆似的脆响，原本卡在士兵九级的瓶颈像薄纸般裂开——战神血脉的力量正顺着经脉奔涌，将国术的根基重新锻造！
动手！为首老者终于失去耐心，三阴指破空而来，青黑指劲带起的风刮得灵雨的医疗包啪地摔在地上。
陈战锋没躲。
他迎着指劲迈出半步，左掌如刀斜切，正是军体拳里的砍肋，却在接触的刹那变招——手腕旋起三分柔劲，顺着指劲的来势引到身侧，右拳紧跟着砸向老者胸口。
这是老班长教的灶火拳：颠大勺要稳，出拳也要稳，稳了才能把力道全送进对方骨头里！
咔嚓！老者胸骨凹陷的声音比指劲破空声更响。
他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这个被他视作蝼蚁的小子竟敢硬接三阴指，更没料到接招的方式如此粗野——既不是国术门派的架式，也不是特种兵的杀招，倒像是......厨房颠勺的巧劲混着军营里练出来的狠劲！
老东西，尝尝老子的锅铲破阴！陈战锋爆喝一声，抓住老者后颈往墙上撞。
其他青衫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六七个三阴指同时袭来。
灵雨抄起医疗包砸向最近的老者，又扑过去拽住另一个的衣袖——她知道自己帮不上正面打斗，能拖延半秒是半秒。
陈战锋的战斗直觉此时爆发到极致。
他能看见每道指劲的轨迹，能听见敌人呼吸的轻重，甚至能预判到左边第三个老者下盘不稳，出指时会先往左倾半寸。
他像条游鱼般在指劲间隙穿梭，拳锋所过之处，不是断腕就是折膝——这哪是打架？
分明是把之前所有战斗里学来的东西，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揉成了一把刀！
噗！最后一个老者被他踢中丹田，撞在玄阴鼎上。
青铜鼎发出沉闷的轰鸣，鼎身的阴纹突然亮起红光。
陈战锋这才发现，鼎底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近十年失踪的军人、百姓......
走！他拽起灵雨往地道深处跑。
青铜印在掌心烫得厉害，指引着他们穿过三道暗门，终于来到一间装饰奢华的密室。
墙上挂着将星勋章，书桌上摆着全军战略地图——这里，就是幕后黑手的老巢！
书桌后的转椅缓缓转过来。
男人穿着中将制服，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可眉眼间却带着股阴鸷。
陈战锋见过他的照片——张将军的政敌，军纪委追查三年的玄阴案主谋，代号玄枭的幕后黑手！
陈副班长。玄枭笑了，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青铜匣，我等你很久了。他站起身，制服下的肌肉线条分明，听说你在炊事班颠了三年锅，在边境杀过毒贩，在演习里挑翻过特种连......不过现在，你该知道，有些事，不是靠热血就能解决的。
话音未落，他的右拳已经轰到陈战锋面门！
这一拳没有花架子，快、狠、准，带着开碑裂石的力道——竟是融合了八极拳的刚猛和形意拳的迅疾！
陈战锋侧身闪过，拳风擦着耳尖刮得生疼。
他这才意识到，之前那些青衫老者不过是喽啰，眼前这个中将，才是真正的高手！
两人在密室里缠斗起来。
玄枭的招式阴毒，专往喉管、心脏、裆部招呼；陈战锋则凭借战神血脉的恢复力和战斗直觉，以伤换伤——左肩中了一记崩拳，他反手用灶火拳砸对方肋下；右腿被扫堂腿踢得发麻，他借势滚地，抄起旁边的古董花瓶砸向对方膝盖。
你这算什么国术？玄枭退开两步，嘴角渗血，野路子！
老子这叫军术！陈战锋抹了把鼻血，眼里的光比青铜印还亮，军营里练出来的，杀敌人用的，不是你们这些老东西玩阴的用的！
他突然想起老班长临终前说的话：国术不是花架子，是要护着咱的人，守住咱的地。青铜印在掌心发烫，像是在回应这句话。
陈战锋深吸一口气，所有的疲惫、伤痛都被抛开——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脚步变得沉稳，每一拳都带着千钧之势！
战！
这一拳，他融合了军体拳的刚、形意拳的迅、还有炊事班颠勺时练出的巧。
玄枭的瞳孔骤缩，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在陈战锋眼里慢得像放慢镜头。
拳锋结结实实砸在他胸口，中将制服瞬间裂开，胸骨凹陷的声音比之前那些老者更响！
玄枭重重摔在书桌上，桌上的青铜匣啪地打开，里面全是录像带、账本、加密优盘——正是军纪委找了三年的证据！
你......玄枭咳出一口黑血，你不知道玄阴鼎的......
我知道。陈战锋踩住他手腕，用活人血祭鼎，养你们这些蛀虫的命。
但今天，老子要连鼎带你们，全砸个干净！
灵雨已经把证据塞进背包，抬头时突然变了脸色：战锋，墙上的灯在闪！
陈战锋抬头，密室四角的红灯正急促闪烁，警报声像利刃般刺穿耳膜。
他蹲下身扯下玄枭的领带，把人捆得像粽子：自毁装置？
哈哈哈哈......玄枭笑得癫狂，这老巢建在火山岩下，自毁程序启动，半小时内就会塌成三十米深的坑。
你们带着证据？
不如陪我一起下地狱！
陈战锋背起背包，拽起灵雨往门外跑。
刚冲到地道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闷响——密室的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石，玄阴鼎的阴纹红光更盛，像是要把整座山都点燃！
灵雨，抓紧我！他把人护在怀里，顺着青铜印指引的逃生路线狂奔。
身后的崩塌声越来越近，碎石砸在背上生疼，可他不敢停——因为他知道，就算塌了天，他陈战锋也要带着这些证据，还有怀里的姑娘，活着出去！
警报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陈战锋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前方的出口已经露出一线天光，可身后传来更沉闷的轰鸣——整座老巢，正在他们脚下，缓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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